凌松把梅烟岚送走的时候,她七岁,谨记着父亲的话,她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她四处躲藏,不敢与任何人接触,比乞丐还脏,最后饿晕在了某处。
醒来的时候,正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家中。
女人叫梅菲樱,已经六十几岁,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岁的样子,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是个潇洒的浪子兼酒鬼。她没有追问她的情况,两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她收养了她,给她起了新的名字。
从此她不再是凌伊兰,而是梅烟岚。
她装作自己是普通人,从不使用返祖之力,低调做人,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让任何人注意到她。
“梅烟岚,垃圾你去倒哦,我们就先走了。”
“地你拖吧,我们就先走了。”
“厕所就交给你了。”
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奶奶,家境普通,难免要受一些欺负,这种程度梅烟岚一般都默默受着,学校管得严,倒也没有更严重的欺负了。
这样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小学时间,初中时期,最后进入高中。
这所学校是重点高中,富家子弟、名门千金、偶像等等都聚集在一起,他们班上的萧骋、闻灿、方碧荷等等都是风云人物。
和这些人相比,梅烟岚是黯淡的灰尘,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似乎一辈子都不应该产生交集。
意外发生在一个大雨天,那天学校组织安排学生去山上的农场接触小动物,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所有学生都必须在农场的旅馆里住下。
那天深夜,梅烟岚在房间里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微弱的求救声。
她是高纯度返祖人,五感在返祖人里都算突出,连她听到的都那么小声,更不用想有其他人能听到了。声音很年轻,应该是班上的同学。
好像要死了。迟疑了一下,梅烟岚还是起身出去了。
漆黑的深夜下,冒着滂沱大雨,她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声音来源。逐渐听到从其他方向传来的声音,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班上的方碧荷跟她追求的男生闹了别扭,跑了出来,萧骋和朋友们出来找人。这个在求救的少年,大概就是在又湿又滑又看不清路的情况下,不小心滑下悬崖的,偏偏没有朋友发现。
少年感觉到自己的手里的树枝在往外滑出,手臂渐渐使不上力气,重力将他往下扯。不会吧,不是吧,难道他年纪轻轻的,就要因为这种无意义的事死掉吗?方碧荷他们的三角恋,管他什么事啊?太冤了吧!
掌心终于什么也抓不住,他绝望地往下摔去,却不料黑暗中,一只手猛地从上面伸来,抓住了他。
少年一惊,睁开眼,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眼睛上,再加上阴沉漆黑的天空,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以及手上的触感。
是个女的。
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扯了上去。
“等一下!等……”少年伸出手,却没能抓到她,转瞬之间,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影,就好像刚刚只是一个幻影。
可悬崖就在边上,双手酸胀,掌心又痛又麻,证明他刚刚确实与死神擦身而过。
对于梅烟岚来说,这一次不过是不值一提的顺手小事,她甚至没记住救的人是谁。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发现有个人一直盯着她。她一转头,对上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座位上的少年探究的双眼。这少年长着一张干净清爽的面孔,很俊,像初生的太阳。
她记得他,叫闻灿,跟萧骋那群人一伙的。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梅烟岚警惕起来。
闻灿一天差不多有半天在盯着她看,而且座位一天天都在接近梅烟岚,很快就直接来到了梅烟岚身边。
午休时间,梅烟岚早早回到班级写上午老师布下的作业,没一会儿身边的椅子拉开,那个少年出现在她身边。
还会在她打扫的时候突然出现,拿着扫把吭哧吭哧帮她扫起来。
“我来我来。”他一把抢过她的黑板擦,开始擦黑板,然后殷勤地提着垃圾桶去倒垃圾。
“你干什么?”梅烟岚拧起眉头,不太高兴。这人在学校很受欢迎,班上的女生说他是金毛系,她担心因为他自己会受到太多关注。
“那天是你对吧?”他笑着说,笑容干净灿烂,“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我记住了。”他得意地说:“我的鼻子很灵的哦。”
梅菲樱天天打扮精致漂亮还洒香水,梅烟岚身上不免沾染。但梅烟岚仍然否认,不理会他。
她的否认不影响闻灿的认定。
她的桌上桌下,开始时常冒出一些饮料、糖果、早餐和牛奶,甚至日渐过分的出现便当,大概是因为发现她不去食堂吃饭,总是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应付。
梅烟岚很烦,虽然他还算有分寸,都是偷偷摸摸送,没被人发现。
“你要是想报恩,直接给我钱吧。”她说,想跟他断绝关系。她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关注,她只需要长大,变得更强,直到可以复仇。
“你需要钱吗?”闻灿把口袋掏空,把自己的钱都给她。在梅烟岚以为这样可以两清的时候,第二天中午放学前,她课桌底下又出现了一个便当。
梅烟岚恼火地瞪过去,闻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闻灿我行我素,干了坏事也能露出纯良无害的阳光笑容来,像只毛绒绒的大金毛,让人不忍心责怪他。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传递心意的纸条悄无声息传地传递。
【明天想吃什么?可以点餐。】
梅烟岚从看也不看扔掉,到提笔写下六个点,到开始点餐。
平静无聊的校园生活因为闻灿的出现发生了变化,在无人察觉之处,两人交换的纸条越来越多,梅烟岚在纸条上写下的字也越来越多,他偷偷给她各种东西,偷偷靠她越来越近,最后偷偷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偷偷亲亲她的脸颊,然后笑着害羞着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梅烟岚看看自己的模样,厚厚的呆板的刘海下,是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再加上土气的学校校服,没有人会把她和闻灿想到一起。
天台上,他躺在她的腿上,不满意梅烟岚只顾着玩游戏,扒拉她的胳膊:“快摸摸我的头。”
“你是狗吗?”
“快摸摸我的狗头。”
“你怎么这么爱撒娇?”
“因为想要你疼我啊。”说完又害羞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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