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柱子望上去平平无奇,可和这匣子一比,瞬间显得坚不可摧。清卿的左手还在不断发力,那北漠王大眼一睁,这才明白了清卿的用意,额头不由得涔涔冒出冷汗来——
无言之中,这侍女正告诉自己,如果不交出地图,就让整个装着地图的匣子摔碎在柱子上!
到了这个地步,这位跟在即墨掌门身后的塔季王才显得有些慌乱。如果让西湖的人摔了自己的地图,那便是西湖礼数不周,便是传出去,也埋怨不得北漠半分,反而能在大庭广众下杀一杀这位年轻宓羽掌门的锐气。
可现在让这匣子撞碎在柱子上,结局可就完全不一样。北漠王摔碎了前来敬献给西湖掌门的地图,那便成了自己并非诚心降服,只怕自己和即墨掌门,今天之内都不一定能离开这帐子的大门。
归降宓羽西湖,本是大多塔家王都不情不愿的事。北漠诸王一辈子喝酒吃肉,拔刀杀人,岂是轻易给别的主子效命的脾气?当即墨掌门接到西湖箬先生的劝降信时,几个年长的首领,忍不住直接将那信撕个粉碎,又扔在火堆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了立榕东山被灭门的消息。
大火烧山,尸骨无存,一个不留。
那些塔家王们这才慌了起来。众门派虽然平日里个个都瞧着那隐居避世,行为诡谲的东山弟子们不顺眼,但对于东山上那些秘不外传的术法秘籍,整个江湖,也不是不知道它们的厉害。如今贵为八音四器之一的令狐一族,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堆灰烬废土,这消息听在北漠一众大王的耳朵里,犹轰顶,再也没人敢轻易提起和西湖硬碰硬的主意。
西湖先掌门留下的那位箬先生,可真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商议许久,众人还是决定先归降西湖,求得一时安宁,日后再做打算。对于这个决定,即墨瑶心里清楚,那些塔家王看似是效忠于先父,效命于自己,实则早就打点好了家当包裹,等着一投降了西湖,立刻就带着几辈子的财产享享那无仗可打,喝酒吃肉的福气。
这些年的安稳日子,早就使这些新册封的年轻王失去了先父祖辈的英勇锐气,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给自己留好一条不愁吃喝的后路。
但即墨自己也终归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在数不清的前辈大王面前,如何能做得了一个掌门的主?甚至几个说了算的塔家头子,没经过即墨掌门准允,就拟好了归降信,大刀相逼,要即墨瑶落款***,寄到西湖的天客居去。
如今跟在瑶掌门身
边的塔季王,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忠勇之臣。
塔季本和瑶掌门商量好,这次即便是不得不将逸鸦地图如数献上,也不能让温家小儿白白捡了便宜。献上地图之时,必得给西湖众人一点颜色瞧瞧。
二人远远看见,来的是个侍女,更是暗中一笑,放下心来。
不料,这侍女见拿图不成,竟顷刻间便摆出一副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架势。如若塔季王当真突然间松手,只怕眼前的女子就要和地图一齐飞出,在那根岿然不动的柱子上撞个脑浆迸裂,匣图俱碎!
这是哪里来的侍女,竟有这般胆量,就不怕摔碎撕烂了逸鸦地图,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么?
几乎是这一瞬间,即墨瑶就在心中肯定,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什么面熟的普通侍女,而是当年八音会的状元,令狐子琴的徒弟,烧了百音琴和杨主人的罪魁祸首——
也只有令狐家的后人,能有这般不管不顾的胆魄,和敌人在危险的边缘纵然博弈。
<bK/> 见得此状,塔季王微微斜过眼睛,向瑶掌门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如果这侍女依旧坚持不放手,那自己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碰到匣下机关,无数柄小拇指大的飞刀便能将这女子身上戳出上百个窟窿。
而之后便说,是西湖的侍女自行触发了匣下机关罢了。那姓箬的什么宓羽天客再生气,也不得不赔上这次的面子,不值得为了一条侍女的贱命和即将归降的北漠撕破脸皮。
如果归降不成,那温家想要拿下北漠,也绝不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毕竟,习惯于生活在西湖水乡的将士,一时间无法适应北漠干旱的气候和松软的沙地。动起手,他们的马只会陷在流沙之中,而北漠健壮的马儿们便会趁机将他们踏成肉泥!
动手吧——塔季王用眼神催促不停。只要今日动了手,要么给西湖掌门一个下马威,要么堂堂正正和他们宓羽西湖打一场!
即墨瑶往往那匣子,又往往令狐清卿苍白却熟悉的面容,缓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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