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手头上目前只有一条稍微大一点的海船。</P>
直接去美洲，显然超出了这条船的使命，那就先去个南洋，运回一些在这时代看起来没多少作用，但实际上却对他很关键的物品。</P>
就在张周准备回京的同时。</P>
朱佑樘又陷入到焦头烂额之中。</P>
皇三子，也就是现如今的“老二”朱厚煊生病了，高烧不退不说，还一顿哭闹，这让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双保险”，突然怕就“四大皆空”。</P>
因为儿子生病，朱佑樘连参加早朝时都没什么精神，一直快到朝议解散时，新任的户部尚书佀钟才提出个他稍微感兴趣的话题：“……蔡国公张周上奏，以海宁卫周边开设新的盐场，用所谓晒盐之法，开盐田数百亩，并逐渐扩大盐田，所晒之盐将用以造船和军需调度。”</P>
朱佑樘本都已经想解散朝议了，闻言抬起头，眼神中多了几分神采道：“此事朕早就知晓了，是朕准许他这么做的。”</P>
佀钟道：“陛下，晒盐所得之粗盐，需重新提纯，耗费人力物力。若是以粗盐流入市井，与私盐无二致，实在不宜开此先河。”</P>
朱佑樘皱眉道：“有事，等秉宽回京之后再说吧。退朝！”</P>
难得换了个新的户部尚书，没想到一上来还是头铁要反对张周的主张，那就被朱佑樘当成“反面典型”了。</P>
他也懒得听佀钟那些理由。</P>
他还要回去查看儿子的病情，也没工夫搭理这群人。</P>
……</P>
……</P>
朝议解散。</P>
佀钟因为先前的“优良表现”，一上来就在传统文臣那边得了个不错的印象分。</P>
众大臣出宫的路上，很多人过去跟他搭讪，同时也表达了对张周擅自开盐场的不满。</P>
佀钟却不在意张周开盐场是否合适，他只在意，张周用晒盐法晒出来的盐，会不会就是为了赚钱而赚钱，黑心无良商家专坑百姓？</P>
所以佀钟过去求助于内阁三人，但也只有谢迁停下脚步听了听佀钟所说的话。</P>
谢迁笑道：“我倒觉得，张秉宽此举也没什么不好。”</P>
他当了无良商家，如果出了事，犯了众怒，那我们这群人应该为之高兴。</P>
为啥不让他主动往前冲，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难道我们还要阻止他不成？</P>
佀钟道：“以开设盐场，将本该属于府库之银，挪作私用，谢阁老难道认为此举妥当？”</P>
谢迁惊讶问道：“张秉宽有说过，他造出来的盐，不用抽盐税吗？”</P>
佀钟想了想。</P>
好像张周还真没提过，皇帝也没说过这件事。</P>
“呵呵。”谢迁笑道，“只是张秉宽想以海宁卫一处修个盐场，便以此来造船，他也是把晒盐这件事看简单了，待他碰壁之后，我们也有得热闹瞧了。”</P>
正说着，马文升老而弥坚一般快步从他二人身边路过，道：“我看未必吧？”</P>
马文升仍旧是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仍旧出缺。</P>
而吏部的差事目前由程敏政代劳。</P>
谢迁笑道：“负图你何必杞人忧天呢？我就不信，一个人永远不会行将踏错，我们不期望他在北方用兵时出错，难道期冀他在某件他所不擅长之事上栽个跟头，都不可吗？”</P>
马文升本想说，张秉宽敢做，他就一定有如此的底气。</P>
但他料想，谢迁绝对不会不明白这一点。</P>
而谢迁在佀钟面前如此说，明显也就是代表内阁表个态而已，其实谢迁真的觉得张周会失败吗？</P>
马文升也不知道谢迁具体怎么想的，这种时候，他也就不会随便去发表议论。</P>
……</P>
……</P>
乾清宫旁，刚修好的西暖阁内。</P>
朱佑樘跟他的贤妃，还有二皇子朱厚煊，以及太医院的一行人，正在为朱厚煊诊病。</P>
“怎么回事？你们到现在是什么病症，都还没弄清楚吗？难道只有秉宽在的时候，你们才能好好诊病吗？”</P>
朱佑樘对几个太医没什么好脾气。</P>
院使仲兰已经离休了，听说回去之后随即便病故了。</P>
而如今太医院的院使是王玉。</P>
王玉非常喜欢钻营，在弘治五年时，他自行上奏提请升为院判，就被名臣王恕参劾，说他“不安职分，希求升授，于理不可，论法难容”，历史上在弘治十二年七月，他如愿以偿得到了通政使司右通政，兼太医院院判的职位。</P>
但因为有张周在，这两年太医院内近乎是死水一块，王玉到现在也不过是补位仲兰当上了院使。</P>
眼前皇帝对太医院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P>
院判刘文泰见上司不说话，主动走出来道：“陛下，二皇子已经对症下药，相信很快就能痊愈。”</P>
刘文泰也是个“狠人”。</P>
是治死宪宗和孝宗两位皇帝的关键人物，宪宗死时论罪不重，只是降为御医，但孝宗时更过分，孝宗不过是因为在弘治十八年亲自出城祈雨，结果真下雨淋了点雨，从发病到死亡一共才九天……大夏天直接给上“大热之药”，吃得朱佑樘当场流鼻血，小病直接举成了国丧。</P>
如果以前刘文泰这么说，朱佑樘或许就信了。</P>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P>
张周连天花都能治好，愣是让一个在华夏流传了几年前的病就此消失，而你刘文泰还在这里说什么马上就好？信你个鬼！</P>
“朕不管旁的！现在就去研究秉宽的书！”</P>
说着，朱佑樘把张周留下来的照顾婴儿手册拿出来，再让李荣给递过去。</P>
几名太医院的人都很尴尬。</P>
我们给人治病，居然要看别人的药方？陛下还真是不给面子啊。</P>
但碍于皇帝的旨意，他们也只能默认，并拿着小册子回去“研究”去了。</P>
……</P>
……</P>
朱佑樘心情烦躁。</P>
那边周太后叫他过去，大概也是要问重孙子的病情，朱佑樘便耐着性子过去拜见。</P>
周太后屏退了身边所有人，这才郑重其事问孙子道：“皇帝，皇子生病之事，你没有发现什么蹊跷吧？”</P>
朱佑樘一怔。</P>
他似乎明白周太后所指。</P>
“哀家不喜欢恶意揣测他人，但有些事，还是有防备为好，也可能是皇宫的风水不好，你的孩子病得太多了，好像只有太子……”</P>
周太后说到这里，也可能是觉得不太好继续这个话题，轻叹道，“你把秉宽给支出去，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也知道他能做到一切。却不知，秉宽他是否也算到了小皇子这场命中劫数呢？”</P>
朱佑樘一想，张周还真没提过这孩子会有什么病这一说。</P>
“皇祖母，秉宽曾说过，这个孩子，是朕命数之外所得，对于他，或者连天命都难测。”朱佑樘道。</P>
“嗯。”周太后点头，“别太担心，总会好些的。你也要努力了！若是你的子嗣多了，何须担心那么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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