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右相府送信的方延庆很快就回来了。据方延庆禀报,崔敬忠得了消息,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嚷嚷着要去逮奸人。至于成王,叶宁语并未给他送信。因为她知道,白承之既然参与了进来,成王那边他自然会递消息,轮不到她去说。叶宁语换上了一件黑色男装,将头发高高束起。她让青连和绿珠二人不必跟着,一个人来到了叶永长的书房。启动密道后,她轻车熟路地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叩开了密道的门。早就等在那里的林掌柜恭敬站在那里,“大姑娘,你来了。”
“他们人呢?”
“他们在西边的包房,刚刚似乎在等人,这会他们的人也才到不久。”
叶宁语点头,“那我们直接过去。”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远远就见几个打扮得与寻常百姓无异,但个个气度不凡的一群人正从另一面的楼梯往上走。叶宁语微微驻足,眉头动了动。她看了一眼领头的崔敬忠,微微点头。崔敬忠第一眼并未认出男装打扮的叶宁语,直到迎上她的目光,这才确认不远处的那个少年郎就是锦文县主。他没有声张,只是悄然颔首,就算是打了招呼。崔相的身后,跟着左相孙策、刑部尚书杨宏泰以及大理寺卿曹展鹏。他们几人见叶宁语的次数并不多,更认不出男装的叶大姑娘了。哟,抓贼的阵容还挺大。叶宁语眯了眯眼,向崔敬忠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崔敬忠似乎感受到了这股赞许,心中不免得意起来。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这种心态不对。一个堂堂右相,怎么会因为那个小小女子的赞许就得意?自己何必要得到她的肯定?崔敬忠猛地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些杂念抛出去。他身后的孙策嫌弃道。“你抽风了?”
崔敬忠白了孙策一眼,心道,要不是你那张嘴对陛下有点用,老子犯得着把这个功劳分给你一半?几人在酒楼伙计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包房。只是他们在靠近包房之前,默契地放轻了脚步。叶宁语也在林掌柜的亲自带领下,轻脚进入了另一间包房。就在林掌柜准备关门时,一双手无声地卡在了两扇门中间。林掌柜下意识打开门,一张俊秀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的身后,还有一张脸。叶宁语看着门口的两人,起身默默走过来。她一脸探寻,那意思是:你怎么来了?白承之挑了挑眉,随即又瞪了瞪眼,似乎在说:和你一样,来看戏。叶宁语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即偏头看向被白承之挡住的成王,又指了指包房隔壁的隔壁。那意思是:你应该去那边。成王看了看叶宁语,又看看白承之,点头……再点头。随即,就一言不发地轻手轻脚去了另一个包房。林掌柜看着三人之间打的哑谜,他是一个也看不明白,却不料这三人像是精通了另一门语言,交流看上去好像完全没障碍。林掌柜替叶宁语拉上房门,就在房门拉上之前,他冲着几个正上菜的伙计使了使眼色。伙计会意,忙提高音量,“天字号包房,上菜啰!”
伴随着吆喝声,还有几人凌乱匆忙的脚步。在这阵嘈杂和喧闹中,左右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崔相几人见成王亲临,纷纷起身想要行礼,成王却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屋内几人会意,没有发出一言。而白承之,也顺理成章地和叶宁语坐在了一个包房。叶宁语拿出纸笔:你不该坐在这里。白承之笑了笑,拿过纸笔:看戏之人要坐一处。叶宁语又写道:白先生的消息真是灵通。白承之提笔:叶大姑娘也不差。叶宁语没有再说什么,她不会在这里与白承之斗口舌,干脆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吕大人,隔壁似乎有些动静?”
“左右两边的包房都被我定下了,罗大人不必惊慌,我们还是来说说考题的事吧。”
“吕大人,此事当真没落下什么痕迹?万一陛下查到了我们头上……”说话的人语气里满是担忧。“罗大人放心,老夫是将考题记在心里,回家后用左手写出来的。我敢断定此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算陛下怀疑,无凭无证的还能胡乱冤枉不成?再说,此事还有贺大人在,贺大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我二人出事的。”
“吕图,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威胁老夫?”
“贺大人,吕某不敢。当初贺大人来找吕某,让吕某帮一帮贺大人的两位得意门生。从那时起,吕某和贺大人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哼!你最好是这样想的,否则老夫能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可能不能摘出吕大人,就不好说了。”
“两位大人都息怒,眼下还是想想万一事发,如何解决吧。”
“罗观,你也太胆小了。就算事发,无非就是这次会试不作数,再考一次罢了。”
“要……要是再考一次,下官怎么着也不买考题了。”
“哼!罗大人,你现在说这话,晚了。”
几人陷入了沉默,随即就是一阵茶碗的声音。叶宁语听着隔壁的动静,判断出来隔壁大约是三个人,礼部侍郎吕图、御史中丞罗观和吏部尚书贺宣平。看起来,罗观的胆量比两人小了许多。这也是活该,一个小小四品,非要跟着人家二品大员混,他不卑微谁卑微?叶宁语正思索着,白承之默默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茶水还冒着热气。他是什么时候倒的水?他倒水竟然没有声音?叶宁语转头看了白承之一眼,接过茶放到唇边喝了一口。嗯……好像香味挺浓,梁国新茶果然不错。她正品着茶,隔壁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隔壁,三人各自坐在一边。罗观一脸苦相,另外两人的神色则要平缓许多。“吕大人,不是说这次只有三个人拿到考题了吗?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崔相的侄子,还有那个赵巡抚的儿子为何也在里面?吕大人可知,此事涉及的人越多,就越有风险啊!”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他们从别处得到的考题。”
吕图板着脸,他自然不会承认给许文星和赵开明透露考题,纯粹是因为钱。作为礼部的主考官,吕图早就将这届学子们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那种才学不太够的,或者家里有权有势的学子,是他的首要目标。“吕图,这事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问崔相的侄子要了三万两银子,问赵巡抚的儿子要了五万两!”
吕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事,贺宣平怎么知道?
https://guangyinzhiwai.com/book/52971/1612872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