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青连也从鹤鸣轩走了出来。同样的低调,同样是等她出了鹤鸣轩的大门,守榜的伙计才将中间一个名字提到了第一的位置。“江南学子薛之安,状元榜,四千注!”
伙计的吆喝声再次传遍酒楼,不仅连食客吃了一惊,就是正在二楼看账本的林掌柜,也差点将账本掉在地上。谁这么大手笔啊?他朝楼下张望,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叶宁语一个下午,跑了许多个酒楼,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个人下注,几乎要把状元榜上的名字下了个遍。当然,除开叶安峥兄弟二人。出了最后一个酒楼,主仆三人坐在车里,肖护卫赶着马车在街上缓缓走着,并未先回府。青连默默盘算着今日的花销,这里一千两,那里两千两,算下来,今日大姑娘赌状元就赌了七千多两。大姑娘一向并非铺张浪费之人,今日的行为也着实奇怪。“姑娘为何要压其他人,反倒不给我们公子涨涨气势?”
绿珠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马车上的叶宁语手里拿着一本兵书,没有抬头,只是笑了笑。“状元榜不过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玩乐罢了,就算在状元榜排了第一,就真的能中状元么?”
不是为了涨气势?两个丫头又愣住了。“姑娘,咱们今天花了七千多两银子。”
青连小声提醒道。叶宁语点头,她心里自然有数。“咱们府上也不差这些银子。”
青连再次哑然。不是为了涨气势,还不心疼七千两打水漂,大姑娘的做法实在令她们费解。“姑娘,那今日你是……”青连是个懂规矩的,极少过问主子的心思。可今日这个,她确实想不明白。“殿试的结果谁也说不清,阿峥和阿珺的势头太过,若是下注的人多了,到最后状元并非他们,亏了钱的人少不得将气撒在他们身上。日后,还不知要背多少骂名。”
两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了然。怪不得大姑娘一个劲地下注别人。其实,下在谁身上都不重要,只要不是自家的两个公子,就都行。姑娘的用心,着实良苦。青连二人都不再说话了。结果不出叶宁语所料,只半个时辰后,各大酒楼的状元榜就发生了变化。人都是喜欢跟风从众的,见其他人的呼声高,许多准备下注叶家两位公子的,开始思考将目标放在其他学子身上。一时间,江南的几个才子倒是比大都城的学子们呼声更高。见事态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叶宁语很是满意。“走吧。”
她朝着几人吩咐道。肖护卫调转马车,几人往叶府的方向走。叶府在城南,他们如今在偏东的位置,要回叶府得绕城小半圈。索性今日也没有什么大事,叶宁语就让肖护卫慢点驾车,就当散心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叶宁语的头昏昏沉沉,竟在车上浅浅睡着了。青连两人连忙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她。梦里,叶宁语恍惚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呻吟。声音并不高,也没有持续多久,似乎就那么一声。嘭!一个重重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像是重物翻落在地上的声音。叶宁语猛然睁开眼,她觉得,好像不是梦,而是来自周围的一个真实的声音。“你们可听到了什么?”
叶宁语问两个丫头。“没有啊。”
两人摇头,皆异口同声答道。叶宁语皱着眉,正要掀开车帘问外面的肖护卫,马车就缓缓停了下来。“姑娘。”
坐在车夫位置的肖护卫先开了口。叶宁语掀开了帘子,“怎么了?”
“那边似乎有异。”
肖护卫指着马车右面的一个小胡同道。“你也听见了?”
叶宁语看向肖护卫,瞧见了他那股习武之人的惯有警惕,越发肯定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不是来自梦里。肖护卫点头,望着胡同的方向。“好像是那里。”
叶宁语朝那个方向看去,这是一条极为狭窄的胡同,里面甚至还有些脏乱。远远看去,约莫百步距离的小胡同里堆满了废弃的箩筐、稻草堆、破旧木桶等一应杂物。小胡同连辆马车也无法通行,而此时叶宁语马车的位置就在胡同口的大道旁。“姑娘,属下去看看。”
肖护卫先是征求叶宁语的意见,见大姑娘点头应允,肖护卫这才下了马车,一步步朝胡同中间走去。此时正值下午,接近暮色时分,胡同里没多少天光,也几乎看不到其他人。肖护卫走得很小心,时刻保持着习武之人的警觉。他一路边走边听,似乎并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奇怪,刚刚听错了?不可能啊,他能听错,可也不能和大姑娘同时听错。除了刚刚的那声响动,确实还有一阵沉吟声。肖护卫一手握住腰间的剑柄,一手握成拳,随时准备应对出现在眼前的各种可能。忽然,他的脚步一顿。“呼……”一个浅浅的呼吸声又出现了,有些有气无力,又似乎这声呼吸用尽了一个人的所有力气。虽然声音很浅,可肖护卫还是凭借着这微弱的声音找到了源头所在。他掏出剑柄,往前方距离他还有五步之遥的一个稻草堆走去。肖护卫用剑柄拨开浮在最上面的一层稻草,忽然,他的眸子一沉。在看到稻草堆里的情形后,肖护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回过神之后,肖护卫又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又重新上前,细细打量着躺在里面的那个人。那是一个衣衫有些破烂的年轻人,此时脸色苍白如雪。一股血迹似乎是从他的头上留下,枯黄的稻草堆里,一滩血迹已经干涸。肖护卫将手伸向那人鼻下,能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呼吸。他心中有了盘算,快步走回马车前。“姑娘,是个受伤的人。”
叶宁语闻言下了马车,快步走到稻草堆旁。在一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时,一个名字就浮上了她的脑海。许铭舟。是他?叶宁语的眉头皱了皱,他不是今年的考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看他那伤,似乎在后脑部,不像是磕着碰着。而且,若是他自己受了伤,怎么会躺在这个稻草堆里,还被盖得严严实实。若不是她和肖护卫习过武,耳力与常人相比要好上许多,他就不会被发现了。“姑娘,这个人快没气了。”
肖护卫刚刚探过鼻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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