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的山越头人们默然,并且从心底来说……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并且只需从心底假设一番,他们便不得不认同,这个说法确实很有道理。
山越与江东的那些个大姓,早已不是用血海深仇能够形容的。
血海深仇那是人与人的仇恨,而江东,从未将他们山越当过人。
念头至此,其中一个山越头人的语气也更加柔和:
“那如今这江东背盟偷袭玄德公,马先生真不需要我等效力?”
马良回身便笑了出来:
“费栈,汝有何谋?我安能不知?”
“你不过是看江东如今空虚,便欲领健儿下山行劫掠之事,然否?”
于是名为费栈的山越头人便不说话了。
但看表情马良也知晓猜对了,于是继续点名道:
“此等筹谋,绝非汝一人之谋,尤突!彭绮!潘临!”
这些在山越面前威风不已的头人,此刻听着马良点名,宛如犯错的学子一般,低着头站了出来。
马良叹了口气,这山越面对江东有逃的有苟安的,自然便也有态度激烈的,这四人便是如此。
而且这想法马良也能猜得出来:
“汝等莫不是以为,江东无端伐山越之民,汝等便可顺理成章的报复江东之民?”
四个头人中有人不服气抬头:
“如何不可?俺听闻那曹丞相就如此行事!”
“而且,如今这孙侯,背盟而袭,我等掳掠几个村县,又算得了什么?”
这番话语慷慨,但完全无法打动马良:
“但我主玄德公不如此行事。”
这几个头人顿时哑然。
马良悠悠道:
“汝等若是执意将大姓之仇隙,加身于江东小民。”
“某反倒希望汝等不如携带这些生民之法,远遁南海。”
于是山越头人们连连保证,绝不私掠百姓。
至于质疑玄德公什么的……对山越来说,他们终究还是承了玄德公天大的恩情。
不管是质疑还是嘲笑玄德公的磊落行事,那都等于在打自己的脸,山越头人们也做不到。
于是费栈焦躁的转了两圈,看向马良道:
“马先生,那俺便直言。”
“俺不愿远遁,俺想帮帮玄德公,俺不想远遁南海。”
随着费栈的摊牌,有几个山越头人也抬起了头,眼神中有渴望的颜色。
费栈还在侃侃而谈:
“俺不懂兴复汉室,但要是玄德公想平天下,那俺想帮玄德公夺了这江东!”
“好!”
不待马良说什么,便有头人高声叫好:
“打到建业,夺了那孙侯鸟位置,请玄德公过来坐!”
“对头!咱们也是江东人,现在这江东之主,俺不服!”
“马先生,与其让俺们去南海,不如俺们将玄德公请过来!”
这便是山越,要么是南越蛮人,要么是逃户流民,直来直往尽显直白。
现场也是顷刻间便闹腾起来,逼得马良不得不爬到高处,才挥手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一张张期待的脸庞,马良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这山越或许有汉民掺杂的缘故,故而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文化上的认同,毕竟若是认真算历史,武帝时他们的祖辈南越和瓯越便成了前汉的子民。
不像是武陵蛮,从前汉起双方关系就颇为紧张,使得马良几乎是手段尽出,最终甚至还与沙摩柯仿效玄德公结为异姓兄弟,最终才让武陵蛮归心。
如今这山越……反倒是太快了。
“诸位随我来便是。”
跳下时候,马良依然赤裸着上半身,带着头人们重新返回了铁匠铺。
此前的铁水已经在模具中浇筑成了铁条,如今这铁条正在一个武陵蛮的手中反复折叠捶打。
董厥在旁边用通俗的说法给另外一群山越讲解要点。
山越头人们知晓,这是在教冶铁锻铁之法。
他们待的这边山地并不缺铁矿,但并无靠谱的锻铁之法。
山越匠人们所锻造出来的铁器极脆,远逊于铜。
而铜若是用来铸武器又太浪费了,远不如悄悄送入江东换为钱购买各种必需品。
空守宝山而不得入,便是山越最真实的写照。
而如今马良觉得山越最基的生存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也是时候改良一下铁器了。
这样有了铁制农具,不管是垦田还是耕种都能容易许多。
马良走到角落里,提起来一把环首刀递到了费栈手里:
“试试。”
费栈倒也干脆,直接将自己腰间的一柄佩剑抽出来,然后挥舞环首刀毫不客气砍了下去。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后,费栈自己的佩剑断成两截。
“马先生,这是……”
“山越铁矿所锻造。”马良不卖关子:
“此前所召各部落铁匠至此,便是学此冶铁之法。”
费栈的脸色变得通红,好像喝醉酒了一般,其他头人也差不多,脸上喜色再难自抑。
被江东军拿着精良武器蹂躏的他们,对这等精良铁器到底有何意义简直再明白不过。
这一刻费栈毫不犹豫,大喊道:
“这江东之主,当属玄德公!“
还在讲解的董厥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继续给这群山越铁匠传授这堪称粗陋的冶铁之法。
既无小高炉,也无水排风,非已有思路的灌炼法,也非荆州初窥门径的炒炼法。
更无工学利器襄助,算得了什么?
不过用来打造农具,倒正合适。
马良心中想法更多,看着因为粗制版百炼钢法开心的山越头人,只能感慨其真好满足。
不过心中倒也忽然想起来扭转了他们命运的光幕。
他从荆州离开时,所见到的最后一期光幕文字记录是安史落幕。
真想早日回去,看光幕记要啊。
嗯,若是能早日得见孔明军师,亲眼再看光幕就更好了。
4.2K章,工作结束,今天出去吃了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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