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板心里十分郁闷。
老白家这么多年,怎么就存不住银子呢,一直过的紧紧巴巴。
他七八岁时,家里得到曾外祖父拜把子兄弟后人接济过。
那拜把子兄弟和曾外祖父一同科举连了宗,曾外祖父落榜,拜把子兄弟则高中成为钟鸣鼎食之家。他幼时跟着姥姥上门打秋风,人家给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还送了衣服吃食金器银饰,临走还给雇了车。
老白家用打秋风来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上好田地,地里每年收成都顶好,卖了很多银子修了大院子盖了大房子,日子一派生机勃勃。
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几年,拜把子兄弟后人家里落了难,男的流放杀头,女眷被卖为奴为妓。
老白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为了救落难中还活着的人,卖了地当了家里所有。
经此一遭老白家一朝又回到赤贫状态。
从此再也没有起来过。
只有家里的大院子和几间青瓦房还能看出那几年的红火。
白木板沿着门口的路,趟着厚厚积雪,边走边想。
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村头的河边。
就是白二壮带着白招妹、大郎三郎捞鱼的河。
村里人看到白家捞到大鱼眼馋,那些日子天天有人砸破冰面捞鱼,但都一无所获,直到有人掉进冰窟窿里才消停。
河面上被砸破的窟窿很快凝结新的冰面,冰在夕阳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总不会自己再去砸冰窟窿捞鱼吧,他可不信像上次的好运气会有两次。
白木板举目四望,积雪覆盖下白茫茫的河岸,大片大片枯黄的芦苇荡在夕阳下迎风倾倒,一簇簇雪白的芦花被吹散。
他朝芦苇荡走去,打算拔一些芦苇篾子和芦花,给小儿子和三个孙子编双毛窝。
当然,也少不了小闺女的。
毛窝是南关山区各村落冬天流行的鞋子,村里人穷穿不起棉鞋,于是就发明了棉鞋替代品毛窝。
下面是木屐,上面用芦苇和芦花编织,走在雪地里不打滑不湿脚,保暖度不亚于棉鞋。
关键是材料比棉花容易得,河边芦苇荡随便薅。
白木板有一手编毛窝的好手艺,村里很多人家都是他教的。
他想到老二媳妇抱怨三郎没新衣裳穿,心里十分不好受。他当爷爷的买不起新衣裳,就给孙子编双暖和的毛窝吧。
“咕咕咕咕……”
白木板刚伸手去拔芦花,就前方芦苇荡不远处,一阵响动。
他松开手,朝芦苇荡深处走了几步。
一只野鸡跳了出来,还是五彩毛的呢。
白木板眼睛一亮。
他年年冬天在芦苇荡里穿梭,遇到野鸡还是头一遭。
弯腰捡起身后的一块石头,抬手朝眼前的野鸡砸过去。
野鸡被掉落的石头一吓,慌不择路。芦苇荡太密,间或有几棵柳树,野鸡咕咕咕转了一圈,一脑袋撞到大柳树上,昏死过去。
白木板心里乐开花,这只蠢鸡居然被他撞到了。
捡起野鸡,薅一棵芦苇捆住鸡脚。
刚把芦苇打个结,不远处再次传出声响。
“咕咕咕咕……”
“喔喔喔喔......”
三四只野鸡飞快的在芦苇荡扑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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