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七层的高塔,夜幕笼罩之下,塔顶涌动着一股淡淡的青光,连绵不断第如同瀑布一样流淌而下,将这个高塔笼罩,散发着一股十分神秘庄严的气息。
这青色跃动般的光芒看起来和杨桉所掌握的宝光琉璃净术的青光一般无二,想来正是因此而得琉璃塔之名。
三个僧人似是闻声而来,先是看了一眼德厚,又看了看站在德厚身后的杨桉。
“阿弥陀佛!德厚师弟,此次我天佛城的佛会,难道就只有这一个有缘人吗?”
开口的僧人名为德玉,是琉璃塔中受供奉的三大师之首,同样也是几人的师兄。
德厚来到此处,自然是佛会之时已经结束,验心三关也已经完毕,故而带着有缘人前来通禀。
但只看到一个人,德玉的脸上对此却是显现出了不满的神色。
天佛城九年未出过一个过三关之人,这次倒是出了,结果就一个。
届时再上报大德寺中,怕是整个青莲州都会沦为笑柄。
这岂不是说明,他们所管辖的青莲州,是一片佛缘浅薄之地?
“回禀德玉师兄,此番佛会确实只有这一个过了三关的有缘人,但是此人……”
虽然身为言安寺的住持,但是相比起在琉璃塔之中的三人,德厚无论是地位还是辈分都是最低的。
他并未将先前被他抹去的那一人算在内,就当是没出现过,有一位圣童便足以。
可他刚想解释一下,话还未说完,就被德玉打断。
“既然只有一人,那便由你送去万佛州吧,此事也没有必要再禀报庆南禅师。”
开什么玩笑,就一个人还如此大费周章,还需要惊动庆南禅师?
何不如让德厚自己一人将其送去大德寺所在,也就是万佛州,到时候他们全然当做不知晓此事,丢脸也是丢德厚一人的,就当是言安寺越过了琉璃塔,这是言安寺的事,便与他们无关。
“这……”
德厚欲言又止,但同时也领会到了德玉的意思,看几人不满的神色,也知道这几人是什么想法。
可他不是不能亲自将杨桉送去大德寺,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上报庆南禅师才行。
他要是有这个权利,此时已经带着人前去万佛州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大功。
但到时候圣童的身份一旦公之于众,庆南禅师却不知晓此事,他的行为便是越俎代庖,其心可诛。
不仅庆南禅师会过问他,就怕是到手的功劳也会被收回,反倒是大功变成大过错。
因此,德厚的思路很清晰,这件事必须要禀报庆南禅师才行。
严格按照流程来办事,属于他的功劳,一分也不会少。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德玉三人,再次低下了头,眼中一丝鄙夷之色一闪而逝。
“阿弥陀佛!非是德厚不能按师兄所言,凡是佛会之中过了验心三关的有缘之人,需要寺中上报琉璃塔,再由禅师安排,将其送往万佛州,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德厚只是按照规矩行事,不可越俎代庖,三位师兄想必也能明了德厚的苦衷。”
听到德厚的话,德玉三人对视一眼,皆是脸露笑容却又摇了摇头,也不知今日这德厚怎会这般一反常态,他平时可都是逆来顺受的。
“既如此,那便随我等来吧。”
想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时候庆南禅师若是责怪下来,他们三人已经奉劝过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话毕,三人便转身向着琉璃塔内走去。
德厚见此,回头看了杨桉一眼,十分郑重的交代道:
“稍后莫要多言。”
“是!”
杨桉听话的应道,但心中对于这几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却是嗤之以鼻。
不过这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现在都只是按照流程在走,只要能够顺利进入大德寺即可,其他的他可管不着。
跟在德厚的身后,两人也进入了眼前高高的琉璃塔之中。
在经过琉璃塔前,好似从那塔顶之上垂下来的青色如轻纱一般的光芒,却又一种十分宁静之感充斥心中,使人内心平静不已,倒是颇为奇妙。
而进入了琉璃塔中,四面八方青灯古佛,又是那浓郁的香火气息充斥着,当即又让杨桉不得已皱紧了眉头,他还真是适应不来这种气息。
塔中宽阔无比,托起穹顶的石柱高高耸立,令人望而生畏。
广殿的内部错落有致,点缀着无数或威严肃穆或慈眉善目又或是不怒自威的佛像金身,在那烛火的照耀之下,庄严而又神秘。
跟着德玉三人,几人很快就通过中间的一层楼台,经过二层的长廊,来到了一间静室之外。
四个僧人到此皆是神色肃穆的行着佛礼,求见琉璃塔中身份地位最为崇高的庆南禅师。
很快,一道听起来十分柔和的声音从那静室之中传来,门上的“静”字一分为二,静室的门也被缓缓从内向外打开。
几人缓缓的步入了静室之中。
这间静室十分简陋,最内里的墙壁之上供奉着一尊佛像金身,点燃着香烛,供奉着几碟素食,青烟寥寥升起。
几人的视线都在第一时间被那端坐于蒲团之上的一位僧人所吸引。
那是一个身穿着黑色僧袍,着红色袈裟之人,手中持着金色念珠,脸现慈悲之色,第一眼看去好似见了真佛一般。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庆南禅师!
庆南禅师驻颜有方,相比起德玉几人仿若六七十岁的面相,这庆南禅师看起来却是一个中年男子,面无须发,气质端正。
德玉几人不约而同的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向着庆南禅师行了一礼,杨桉也是有样学样。
“可是佛会已经结束,此次结果如何?”
庆南禅师现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的问道,面无波澜。
德厚刚想上前一步作答,但站在前方的德玉却是率先开了口。
“回禀禅师,此次结果也不尽人意,只有一位有缘人通过了验心三关,倒是这九年以来的头一次。”
话虽说这么说,但德玉确实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目光随即瞥了德厚一眼。
“我等本想让德厚师弟将其送往大德寺中,此事便不必再劳烦禅师,但德厚师弟执意想要通禀禅师,我等也只好将他带来。”
一句话,三人算是在庆南禅师的面前与德厚撇清了关系。
庆南禅师若是因此而责怪下来,可怪不到他们三人的头上,这都是德厚一个人的责任。
“只有一人吗?”
听到德玉的话,庆南禅师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随即看向一旁的德厚。
“既然已经出了结果,此事我已知晓,将其送往大德寺吧。”
说到此处,庆南禅师顿了顿,接着又说道:
“待去了万佛州,此后你便前往听音林,待修行法身圆满再回来,言安寺便暂且由寺中派人代你看守,若是他日寺中对你另有安排,便以寺中之令遵从。”
此言一出,德玉三人不由得也齐齐看向一旁的德厚,同时心中松了口气。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青莲州九年来只出了这一个有缘人,庆南禅师必然会对此事有处置。
幸好他们三人提前先和德厚撇清了关系,不然也会受到牵连。
庆南禅师的意思很明显,有缘人就相当于是整个青莲州的政绩,作为言安寺的住持,负责佛会一事,结果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这般令人失望的结果,德厚难辞其咎。
他已经不适合再做言安寺的住持,庆南禅师这是要将他遣回大德寺中去了。
相较于德玉三人的幸灾乐祸,德厚听到庆南禅师的话,脸色也当即变得十分难看,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平静下来。
若是这次的有缘人当真只有一个的话,那他也只能遵从庆南禅师对他的处置,不敢多言。
但是……这可不是一般的有缘人,这是圣童!
德厚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笑意,扫了一眼德玉三人,紧接着立刻向庆南禅师行了一礼。
“禅师,这些年来佛会之事德厚虽难辞其咎,但此次这位有缘人,还是请禅师明鉴,此子非同一般,德厚实乃不敢大意!
此前在琉璃塔外,德玉师兄三人未曾给予德厚言明的机会,但德厚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经由禅师定夺,德厚疏于职守是德厚的罪过,但请禅师万万慎重!”
这七老八十的老秃驴竟然也卖起了委屈,看得一旁的杨桉顿时心中恶寒,这家伙以退为进这一招还真是玩得溜啊。
但德厚此话一出,却是让在场之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他,眼里带上了好奇之色。
“如何不一般?这验心三关皆是由师弟你所定,验的也都是与我佛有缘之人,不过是一些拥有慧根和天资的好苗子,心性尚佳即可,难不成师弟此次带来的有缘人还是一位真佛转世不成?”
庆南禅师还未开口,站在德玉旁边的德禅却是冷笑一声说道。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德厚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法按捺的笑容,一句话更是让他与另外两人如遭雷击。
“回禀庆南禅师,回禀三位师兄,此子正是一位真佛转世的圣童啊!”
“什么?!”
听到德厚的话,德玉三人顿时满脸愕然,随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甚至怀疑自己三人是不是听错了。
三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圣童?真的是一位真佛转世的圣童?!
这不可能!
真佛转世又不是大白菜,青莲州九年以来三次佛会连个有缘人都未曾出现过,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位真佛转世?
这种可能性,简直都能和他们修成真佛的可能性相提并论。
所以三人在第一时间都表示了怀疑。
“德厚!我等佛门中人可不能知戒犯戒,还是在佛陀与禅师的面前,这可是大罪过,休要胡言乱语!”
德玉更是率先出言斥责,一脸怒容,指向这静室之中的佛像金身。
但德厚此时将杨桉的身份交代了出来,便不再理会德玉三人,而是目光炯炯的看向庆南禅师。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又何须再看这三人的脸色。
“此言当真?”
庆南禅师原本脸上满是失望之色,但听到德厚的话,整个人却是一下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浑身的气势都好似波纹一般激荡开来。
“当真!德厚绝不敢欺瞒禅师!还请禅师明鉴!”
德厚一脸笑容的说道,杨桉身上的异象可是他亲眼所见,且在一大事因缘之下行问心之善,是根本做不了假也不能妄言的,否则此子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回答了庆南禅师,德厚的目光当即转而看向了杨桉。
与此同时,庆南禅师和德玉三人也同样看向杨桉。
迎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有激动,有期待,也有怀疑,杨桉倒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莫大的压力。
他知道,能不能进入大德寺,就全看现在这一关。
接下来,是该他表演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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