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平再行礼。
转身面对赵三郎夫妇。
打开卷宗。
食指在卷宗上敲了两下:“赵三郎,本捕头问你,两月前,你的供述,是否真实?”
“真实!”
“是否准确?”
“准确!”
“是否详细?”
“详细!”
徐太平点头:“在供述中,你称王五仿佛被迷了魂魄一般,迷迷糊糊走入深水区。”
“确实如此。”
“然后,水鬼出现,抓住王五双手,将王五拉入水中,直至王五溺毙。”
“是。”
“水鬼可曾钻出水面?”
“没有。”
徐太平笑了。
笑过。
忽然厉声爆喝:“你撒谎!”
赵三郎下意识否认。
徐太平却不给赵三郎开口解释的机会。
厉声喝道:“你撒谎!你根本没有看到水鬼!你也不可能看到水鬼!”
说完。
转身朝县令周玉成拱手:“大人,夜色降临之后,水面之下漆黑一片,普通人从岸上望去,绝对看不到水面之下的事物。
“赵三郎却口口声声看到水鬼,甚至看清楚水鬼具体容貌,明显是作伪证掩盖事实真相。
“也只有凶手,才有这样的动机。
“就是说,赵三郎必然是杀害王五的凶手。
“请大人明鉴。”
这时。
赵三郎急忙辩解:“那天晚上有月亮,很亮。”
徐太平冷喝:“赵三郎,你如此辩解,还不如不辩解。
“本捕头无意向你解释眼球光学原理和镜面反射原理。
“你只需要知道,月光越明亮,水面也会越明亮,一眼望去,水面如镜子一般。
“二月十四戌时三刻,月亮初升,不管天上有无云朵遮挡,你都不可能看到水面之下的水鬼。
“也就是说,从报案起,你便在撒谎,事到如今,更是谎话连篇。
“如此做派,便不是凶手,也一定是帮凶。”
说到这里。
再次转身面对周玉成:“请大人明察。”
周玉成忍不住点头。
赞道:“徐捕头果然有积年老吏之风采,经验丰富断案如神,所言现象属实。
“你只读卷宗,便识破凶手伪证!
“干得好!
“本县就需要徐捕头这般干才,再接再厉。”
徐太平面不改色地回礼:“全赖大人细心教导。”
周玉成点点头:“不过,这案子还不算破,动机、过程、手段等信息还未查明,王五身体无伤,只有两个鬼爪印,这事又作何解?”
徐太平拱手:“大人,鬼爪印看似可怖,实则不值一提。”
“哦?”
“经验丰富的仵作应当知晓,人刚死时,血液停止流动,外表看似正常,内里却已经开始腐朽,此时,拍打抓捏死者肢体,过一段时间,相应部位便会因为血液被挤压掉无法回流而形成青黑色斑块。”
县衙仵作连忙出面点头:“大人,确实如此。”
徐太平接着道:“一般人不明此事,但赵三郎不同,他父亲曾是义庄背尸工,所以,他很可能知晓此事,只需在杀害王五之后,以双手紧抓王五双腕,便可制造出一对足以让人惊恐的鬼爪印。”
周玉成再问:“可王五体无外伤,检测也不曾中毒,赵三郎如何将其杀害?”
徐太平配合着回:“大人,方法很多,烈酒、蒙汗药甚至木炭都可以让王五不知不觉间失去知觉任人摆布。”
“那动机呢?”
“属下以为,民间升斗小民之间出现命案,无非钱财与奸情,那王五与赵三郎关系极好,且均家贫,应非钱财之害。”
徐太平说到这里,目光落在赵三郎妻子赵刘氏身上。
叹口气:“赵刘氏虽非绝色,可在黎民之间,已有小家碧玉之色,而赵三郎却身形矮小形貌丑陋……”
这时。
赵三郎忽然大喊一声:“不要说啦——”
赵三郎在徐太平的言语攻势下,直接崩溃。
先是愤怒大吼。
接着开始呜咽。
最后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赵刘氏也哭啼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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