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带着一步步向二楼走去,苏长莫渐渐觉得心口发慌,小腹燥热,浑身乏力,这里的香气确实有些太浓,苏长莫很不习惯,此处的女子剑仙为何如此喜爱香粉,和夏姑娘倒是大不相同,还是夏姑娘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雅气息更好闻些,以后得和夏姑娘好好说说这事,潇湘馆女子剑仙修为或许极高,品味着实很差。
无双一路走得踉踉跄跄,喜笑颜开的和楼梯两旁的姑娘寒暄说笑,彼此看着都很开心,苏长莫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师兄,待人接物真是面面俱到,应该是见过不少大场面。
让苏长莫更为惊讶的是,此处的女子剑仙,性格都是各位豪爽,动不动就和无双两人勾肩搭背,很是亲昵,更甚者还会两三人一起半挂在无双身上,相互逗笑,似乎是多年好友,只是苏长莫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男女毕竟有别,还是说玄修女子不在乎这些?看来这事也得以后问问夏姑娘。
一楼多是些三五成群的酒客,上了二楼,进了雅间,苏长莫瞬间掉头就走,无双一把提在少年领子上拽了回了,一旁老鸨也被少年吓了一跳,无双微微一笑,以表歉意,老鸨连连摆手,以示无妨。
这样的公子哥,自己见得多了去了,多是些背景不俗的公子哥,年纪渐长,自以为偷偷摸摸,实际是在自己父母背后操纵之下,由着府里得力家仆带领,来此处解一解男女之惑,浅尝下床帏之乐,小雏鸟一个,一时害羞惊讶,不足为奇。
苏长莫被无双一把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无双和老鸨低声言语几句便将雅间的众人挥手遣了出去,少年神色方才缓缓平静。
苏长莫出了一口长气,咬牙说道:“你为何要骗我来这种地方?”
苏长莫声音里怒火燎天,直接攥的发白,从看见雅间女子的第一眼,苏长莫就瞬间想起了老先生故事中的某些情节,雅间内一个个香肩半露,罗衫轻挂,身着寸缕,身段婀娜,姹紫嫣红的所谓“女子剑仙”,让苏长莫确信无疑,定是老先生嘴里的风月场所无疑,如何能够不恨。
无双听得少年嘴中的“这种地方”之际,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年纪也不小,这方面的悟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现在才明白过来,委实有点晚了。
“什么叫这种地方,风月场所难道就只有风月之事?修行路上,太多的七情六欲动摇道心,这难道不是个修身养性的极佳场所?万事万物皆有两面,重要的是在你怎么看,你自己怎么做,你真以为在这些场所常驻苦修之人皆是蠢货?”
苏长莫缓缓转头,脖颈间骨骼噼啪作响,可见用力之大,惊讶之深,被苏长莫死死盯着的无双面色不改,给两人各倒一杯酒水,“看我作甚?道理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品,你细品。”
苏长莫又急又怒,脸色涨红,厉声道:“可是我才多大,这种地方那是大人才能来的,老先生说过,这就是个寻欢作乐的场所,哪有你说的那般神奇,即使有,依靠此处增长的这那修为,练出来的一丝道心,我宁可不要。”
“哟,还是个驴脾气,没看出来小师弟火气倒是很大。”
无双伸手摸向苏长莫头顶,少年一脸怒气的扭头躲开。
“谁告诉你此处只是大人的寻欢作乐之所?俗,太俗,俗不可耐。”
无双一边饮酒,一边沉声开口,举手投足,十足一位说教夫子,“自古修行,最是凶险之处历练,得到的收获亦是最大,可是凶险二字难道只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当然不是,最为凶险的是人心算计,是七情六欲背后的人性抉择,是那些笑脸背后的阴诡暗箭,是繁华背后的破烂心肠,是床帏耳边风,是兄弟手里剑,这些个尔虞我诈,在外面那衣冠楚楚,车水马龙的光天化日之下看得见?只有在这大醉之下,无法之地,方才能瞥见些凤毛麟角啊,小师弟,师兄的良苦用心,今儿个可是真的被你摔烂踩碎,伤了个通透。”
苏长莫瞠目结舌,满脸的匪夷所思,两个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无双眼中泪珠,含苞待放。
“真…真的假的?”
无双瞬间骑在凳子上,正对这苏长莫,满嘴酒气,“那是当然,事到如今你还不信师兄吗?若是师弟连今日这关都过不去,以后如何行走天下?再高的修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只一眼便坏了你道心,那多年修行岂不是白费?只有早日见识,常常面对,才能借此修心有成,真有那狐媚女子坏师弟道心之日,师弟才能坚守本心,也才有底气大喝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大爷面前撒野,我苏长莫走南闯北什么没有见识过,尽管放马过来,试上一试’。”
苏长莫皱眉深思,情不自禁,微微点头,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这次没骗我?”
“堂堂师兄,如何能次次欺瞒小师弟,岂不是忒不要脸。”
苏长莫将信将疑,小声嘀咕:“刚刚什么女子剑仙,什么切磋,不就是骗我?”
无双只管饮酒,装聋作瞎,绝不搭话。
苏长莫一直没有举杯,不是因为此处特殊,有所介意,而是眼前酒水只是微微一闻,苏长莫便知道酿酒时用的材料不新鲜,后来又勾兑了些许山泉,不多,但是口味淡了不少,所以苏长莫不愿意喝这虚情假意的玩意儿,小镇酒客常念叨的一句话“喝酒喝得就是性情”,酿酒之人的性情,掌柜的性情,酒客的性情,缺一不可,少了一个,便成了买醉,买醉和喝酒大不相同。
无双凑近少年耳边,“要不把你拿的那壶酒取出来,你我师兄弟喝上那么一点?”无双当日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达歌给少年给的那只酒壶,虽不是什么对敌利器,但是个怡情至宝,若是自己没记错,那是天下少有的“酒囊”,形似葫芦但实际是九苍独有的一种灵石雕琢而成,这种灵石生来自带酒香,似是为酒而生,寻常酒水放入其中,时日久了便会愈加醇美,好酒放于其中更是不必多说,最主要的是,“酒囊”之中只要有酒,就会不断自己产酒,只要不是日日海饮鲸吞,便会饮之不竭,酒囊之内的储酒空间,也会根据材质和当初雕琢之人修为深浅大小各异,而苏长莫那只,可是称得上极大。
“水云间”的“十八仙”,无双很是喜欢。
苏长莫只是翻了白眼,便默不作声,那些酒水是日后见了唐英穆浩儒时才能喝的,现在想都别想,想到此处,苏长莫便有些沾沾自喜,自己果真料事如神,外乡酒水哪里有自己酿的好喝,今日一见,少年更加笃定,自己带的酒,得好好留着,以后更要多加留意自己这位师兄,毕竟家贼难防。
老鸨还没来,无双有些急躁,果然哪里的头牌架子都是极大。
苏长莫有些受不了这里浓郁的香气,捏了捏鼻子,有些不大乐意道:“那今日我们在此处到底要干嘛?”
无双低声道:“喝酒,赏舞,看热闹。”
苏长莫失望摇头,有些后悔今日和无双一起出门。
“来啦来啦,客官久等了不是,今儿委实是来的贵人们太多,个个都想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老婆子一时招呼不过来,管人见谅啊。”
一阵的波涛汹涌,楼层震颤,引着两人一路进来的“神秘高人”推门而入,边说边笑,苏长莫听着这刺耳声音,有些毛骨悚然。
无双大手一挥,掷出一锭银子,豪气万丈道:“为博美人一笑,烽火可戏诸侯,区区多等片刻,何足挂齿,嬷嬷见外了不是。”
老婆子连忙收起银子,含情脉脉望着无双,身后小手轻摆。
一位妙龄女子,莲步轻抬。
无双坐得笔直,眸中惊讶比着苏长莫一丝不少。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苏长莫盯着摇头晃脑的无双,疑惑道:“师兄说的是什么?”
无双尴尬一笑,“没事没事。”话音未落,便起身迎着眼前少女落座,甚是谦卑有礼,苏长莫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确实有点好看,只是比着夏姑娘难免逊色良多,少女对苏长莫一笑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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