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传出战争的信号,举国上下怯战避战的情绪会因为这些报纸而到达顶点。普拉克,于我来说,于列侬帝国来说,你是个爱国者,没有谁比你更爱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但军政机构为了战争的最终胜利,为了那么一点点士气和战机,要将你抹成叛国者。”
伍德:“可以接受。”
唐仁接着说:“你是这场战争的元凶,是破坏亚米特兰和列侬两国关系的罪魁祸首,你断了权贵的财路,他们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的死法会非常别致,别出心裁,新奇有致……”
说着说着,唐仁又开始哭,表现得软弱又无能。
“为了让士兵鼓起勇气,让工人捡起勇气,让权贵丢掉幻想,想起自己的种族和国籍。我得杀死你。
只要你死了,国际的报纸媒体和外交宣传上,都会将亚米特兰的银币复仇战,变成一副丑恶的侵略者嘴脸。到时候,两院议会里的敌人就不是敌人!是同仇敌忾的战友!
不光是你,我还要抹黑你的家族。
我要将你姐姐流放到小尼福尔海姆去,让你的姐姐和野蛮人为伍,让她叛出列侬帝国,成为小尼福尔海姆保留地的女皇。
她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得知你的死讯之后,作为报复,她和亚米特兰串通一气,她将我的两个孩子当做人质,绑到了极西极北的山旮旯里受苦受难,报纸上会描述出非常生动的故事——
——这个坏女人为了青春永驻,每天都会放我孩子的血来喝,不光如此,历史书上也会这么写.
——朱莉·普拉克和亚米特兰一样,是邪恶种族,邪恶帝国,喜欢喝人血。
她是列侬帝国大后方的心腹大患!
是忘恩负义的白皮领袖!
我们的唐宁大帝当初来大西北,好心好意给他们圈了一块保留地,帮他们褪去野兽原始人的身份,教他们读书写字,现在倒好,有了个女皇,就提起刀子反过来帮亚米特兰了!”
唐仁脸上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他瘦小的身体背着太多压力。
伍德:“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唐仁:“你恨我吗?普拉克,你用勇气来书写姓名,我却在抹黑你的姓氏。”
伍德紧紧抱住了唐仁,紧紧抱住了这位老乡。
“陛下!你的演技太差了,不是个好陛下!”
唐仁哭得稀里哗啦的,骂道:“你他妈说得太对了,从小父皇就指着我的鼻子骂,这个儿子啊!就是不会演戏!”
伍德又问:“除了恨你以外呢?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唐仁接着说。
“你死以后,还得回来。”
伍德问:“为了胜利?”
唐仁点头:“是的,石匠会的魔术师一个都少不了。”
伍德笑道:“我看你是害怕,怕我跑去西北,怕我帮这些蛮族发家致富。”
“你说得没错。”唐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就是不想放你走,你答应了文莱女士,要当她一辈子的学生。对于亚米特兰来说,你是个生面孔,我要你做情报员,继续修行魔术,深入敌后,等待命令,只要战争爆发,你就是一颗埋在北约诸国的定时炸弹。北约联合军的补给线、兵工厂、情报员,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你理性的大脑,冷酷的思维,应变能力和反侦意识,简直就是天生的间谍。”
伍德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而不是帮他们?”
“这不是太好分辨了嘛?”唐仁一改之前的丧气模样,又是拍手,又跺脚,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伍德嘴里的“陛下”变成了“阁下”。
“阁下有高见?”
唐仁挑着食指,矫揉做作阴阳怪气。
“你会下跪吗?会向亚米特兰下跪?向北约下跪?”
伍德:“高见!”
唐仁又说。
“只谈钱,不谈感情,你的姐姐还在我手里,我的儿子在你姐姐手里。我会给他们一大笔钱,小尼福尔海姆的保留地三面临海,只要战事不吃紧,与洋运河流关系不大,我会第一时间调三支水利施工队给她,在战后,她将掌管整个西大陆最大的港口都会。”
伍德:“高见!”
唐仁张开双臂:“老乡!”
伍德拥入怀中:“老乡!”
两人紧紧抱在一块。
唐仁:“你的家人!我来照顾!”
伍德:“那可麻烦您了,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唐仁:“不麻烦,你就是最麻烦的那个,你还没给我做自我介绍呢。”
伍德:“陈玄穹。”
唐仁:“好名字啊,玄穹上帝,你那爹娘是怎么想的,怎么给你这个小王八蛋安了个老天爷的名字。”
伍德:“爹娘的想法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想,名字是人写出来的,也是给人用的,谁都能用,如果你想用,你这个王八蛋也可以用呀。”
唐仁:“你死以后,染成黑发,就叫陈玄穹。”
两人分开了。
眼神中有假情假意,有惺惺相惜。
伍德:“我不像东方人。”
唐仁:“东方人来的炼丹师去了亚米特兰,不用跪。”
伍德笑了。
“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唐仁跟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伍德像是要比谁笑得更厉害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仁不想输,嗓门不落下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伍德:“你什么时候死?”
唐仁:“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
伍德:“还有谁会死?”
唐仁:“藩镇割据的军阀,拥兵自重的亲王。”
伍德:“谁会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唐仁:“新的工人政党,新的人民。”
伍德:“为了胜利!”
唐仁:“为了胜利!”
修斯先生凑了上来。
皇帝和平民齐刷刷地看着这个魔术师。
看着索尼娅·文莱的丈夫。
这位丈夫笑嘻嘻地说。
“我不去尼福尔海姆了。没多少时间陪她。”
伍德·普拉克向修斯敬着标准的军礼。
修斯唠唠叨叨的。
“我想通了,其实文莱对我来说吧,也不怎么重要,我寻思着,我应该是不爱她。”
伍德:“渣男。”
唐仁·列侬也一样,站得笔直,敬军礼。
只是这位多愁善感的帝王也很话痨。
“我同意你的做法,你得想开了,我也有很多女人,索尼娅·文莱她没了你,还有很多男人等着嫁呢。”
“死小子!你!你这军校滚出来的劣等生,乡巴佬!狗嘴吐不出象牙!”修斯红了眼睛,对着皇帝龇牙咧嘴,“你这张嘴……我真想给你做个拔牙手术!我绝对会活着回来的,绝对能从战场上回来!”
唐宁·列侬这个乡巴佬又补上一刀。
“等你回家,刚好看见索尼娅的小宝宝学会打酱油。”
修斯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能在一年内结束这场普通人的战争!”
这话说得修斯自己都有点不自信。
他开始笑,跟着皇帝和平民一起笑。
笑得那么畅快,那么自然。
唐仁揭开了桌布,念着唐宁大帝传下来的祖训。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
“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
“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
“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
“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
“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伍德知道这是谁说的,这不是唐宁说的,是唐宁从鲁迅先生口中借来的话。
他同唐仁讲。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
唐仁跟着念。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
“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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