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冰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块白花花的豆腐。我欣喜了一阵，端起碟子放到灶台旁，左手抓起湿漉漉的豆腐按在砧板上，刺冷的水珠缓缓渗出表皮冒着丝丝冷气，刚接触掌心，一股湿寒就透肤而入，我没有理会，只是迫不及待地拿刀切了起来。
几刀下去，我才体会到做饭的不易。平日里爸妈挥切自如的菜刀，此刻拿在到手里却是重沉沉的，连刀面都反射着森冷的白光。我生怕切到手，所以下刀极慢，但还是禁不住要颤抖。费了好久的功夫，案板上才垒起一小堆大小不等的豆腐块。
食材备好后，就剩下入锅了。啪的一声拧开煤气阀，一团蓝色灶火应声窜出。倒油时手又抖了，沥沥拉拉地在锅底淋了厚厚一层，过了半晌才烧开，沸腾的油珠哔哔啵啵地从锅中爆起，溅在胳膊上火辣辣的疼。我见状赶紧抓起一小把佐料，隔了老远扔进锅里。
——嘶呖，伴着一阵滚油的滋啦声，大股浓白的油烟从锅里升腾而起。最后是翻炒豆腐块，细窄的锅铲挥舞了一会儿，右臂渐渐生起一阵酸麻。我强忍着忙活了半刻，豆腐刚炒熟，就火急火燎地连油带汤倒进盘子里。
“爷爷，尝尝我炒的豆腐。”
他刚从沙发上坐起，毯子还在腹前耷拉着，脸色却是红润润的，小小的眼睛隐在眼皮下闪着精硕的光。
“呀！我孙女会炒菜啦，做的啥？来快让爷爷尝两口。”
豆腐炒得不黄不白，紧紧密密地堆满了盘子，一层浓黄的厚油散溢在上面，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爷爷夹起筷子大嚼了几块，嘴里连夸我好手艺，我听得脸红耳热，嘴角不由地笑了，目光羞涩地移向盘豆腐细细端详起来，看了半天，才想到桌面上只摆了一个光秃秃的菜，连主食都没有。
“我去熬点稀饭。”
“先坐下一起吃啊。”
“不了不了……”
这比炒豆腐容易多了，等水烧开撒一把黄米，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溢起淡淡的米香。我端起一碗走出去，意外地发现那盘豆腐还剩下一大半，眼前的景象与昔日大相径庭，要是在过年，那点量他早就一扫而光了。
“爷爷，你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
“不是，爷爷不太爱吃豆腐。”
他的话使我颇感惊讶，一时间竟怔在原地。
“之前你不是自己说过……”
“你奶奶尿酸高，不能吃豆腐，但她又馋嘴，所以我每次做好就自己先吃了，给她剩一点。”
——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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