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惜迟侧倚在卧榻上,手撑着脑袋正出神。灵烟在另一侧仔细替她剥着核桃,看她心神不定的模样不敢出言惊扰,魅吟则一早守在毕月殿,特意抬了筝讨她欢心。
魅吟的筝被称做“大理一绝”,若说旁人弄筝是卖弄技巧,而她对筝的精通早已凌驾于技巧之上,与她的人一般,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气势,更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杀意。
魅吟收了弦,月惜迟颇给面子地扬起了笑意拍手称快,这时早在外头等待曲终的鬼临踏了进来,他颔首行礼,瞧着月惜迟,再瞥了身边二人一眼,并未说话。
月惜迟也随即瞥了灵烟和魅吟一眼,道:“你二人先下去。”
灵烟和魅吟对视,皆有疑惑,在想什么事是她二人不能知道的,但瞧月惜迟这两日兴致缺缺的模样,便也不敢出言询问,直接退了出去。
“如何?”月惜迟看她二人一走,急忙问道。
“据说天门教创教时云堂二便已位尊‘天雷七使’之一,而且那时他便身有残疾。”鬼临简述道。
月惜迟垂眸沉默了片刻,又抬头问道:“那另一件事呢?”
鬼临理了下头绪便道:“属下查出在朝为官并在京城任职的李家有三户,一户的家主官至宗正卿,膝下有二女;一户的家主官至右司员外郎,膝下两儿一女;最后一户的家主官至御史中丞,膝下一儿,不过...”鬼临说道这便顿住。
月惜迟急道:“不过什么?”
“不过...在八年前被满门抄斩了。”鬼临续道。
月惜迟一惊,再确认了一番:“满门抄斩?”
鬼临点头,月惜迟又问:“知道何故么?”
鬼临摇头,缓缓道:“我派人问了当地的百姓,有说是贪污受贿,有说招兵买马意欲谋反,各有说辞。”
月惜迟下了榻来回踱步,若有所思,鬼临则问道:“您肯定那人的身份么?”
“虽然时过境迁相貌有变,但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月惜迟眼神幽远,语气却有那么一丝犹豫。
云堂二端坐在房间里,盯着门口发呆,良久才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枚锦囊,那枚锦囊的盘长结悬挂着一粒雕刻了数种花纹的小玉珠。他捏起那枚小珠子仔细端详着,又发起了呆。
刚下过雨的院落潮湿一片,院中栽植的一盆盆兰花被暴雨打得失去了芳华,他蹲在它们面前,使劲往上扒拉都扶不正它们。
“嘭”的一声响,一名小丫头从天而降摔落下来,吓了他一激灵,失声喊道:“我的个亲娘啊!”
只见那小丫头轻呼喊痛,他才抬头一看,原来这丫头是从檐上掉下来的,他开口便质问道:“你是哪来的贼人?!鬼鬼祟祟在上头做什么!”
丫头一面揉着发痛的膝盖,一面抬头说道:“我无路可走了,无意打扰。”
他看着她的面孔登时愣住了,那白皙的面庞,小鼻子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即便模样尚未长开,但俨然是个小美人儿。
“砰砰砰”门外被叩得巨响,那丫头揪着他的衣摆,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打了几个拱手作请求状,他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起身掸了掸靴上的泥土,并悄声吩咐她去厅堂躲避。
大门一开,只见几名拿着大刀凶神恶煞的大汉不由分说便喊道:“快把妖女交出来!”
妖女?他心中一疑,但自己不清楚来龙去脉,并已应承了那丫头帮她做掩护,说道:“什么妖魔鬼怪?!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些人被这少年十足的气势唬住,忙抬头一看,一名稍微有眼力劲儿的便低声与几名同伴说着:“这可是官家...咱们不好惹吧?”
那名似是为首的人斟酌良久,才拱手一道:“我哥几个都是粗野莽夫,没啥大事,无意叨扰,告辞!”话落带着几个人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他回到厅堂,发现这小丫头已自顾自地吃起了桌上的点心,点心鼓鼓囊囊塞满了一嘴,瞧他进来,便停止了咀嚼,说道:“我饿了...”
他温和一笑,又给她倒了杯茶水,说道:“没事,吃吧,要嫌不够我再让人给你做。”
那丫头浅笑,又开始鼓动着腮帮,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什么人?那帮人...为何要为难你?”
只见那丫头又停止了咀嚼,抬头看他,不过眼神的天真换上了一副警惕,他顿时觉得那眼神有些发怵,忙说道:“我没有其他用意...我...我叫李绵,家父在朝为官,不是恶人。”他自报家门消除她的疑惑和不安。
丫头仍盯着他,良久之后开口:“我姓月。”
“岳...”他喃喃念着,又看了看她的装束,便思索着哪家名门姓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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