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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她不会不要我的

如今是冬日,围猎的林子要比平常更加清静些,几乎没有半分飞鸟走兽的痕迹,只余下树边垂吊下来的冰棱。

尖尖的,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偶尔会碰见开始融化的冰凌,冰水便顺着风流进了她的衣领中,激得她浑身一震,也愈加神色清明起来。

她与卫隅便骑在最前方,身后分别跟着两人的护卫,不过比起卫隅的排场来,这次沈梨也不知是何缘故,只带了庭凛一人同行。

两人慢吞吞的骑着马,不像来围猎,倒像是在游山玩水一般。

等着两人一同进了密林的深处,头顶树梢交织着,遮蔽了大半的天日。

沉默了大半日的卫隅终是极缓的开了口:“宜姜。”

“嗯。”沈梨半侧了脸,看向欲言又止的卫隅。

卫隅垂下来的眼睫微颤,风一吹,似有碎碎的冰渣子搁在了他的眼睫上,第一次沈梨觉得自己的眼神还真好,这么微小的东西也都瞧得清。

握着缰绳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如此往来几次之后,他倏然轻叹一声,那些沉积在心头的事,终究是问出了口:“你同阿砚……是不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和谁?

沈梨在那一瞬,觉得自个好像耳朵出了问题。

不过思来想去半日,她又觉得卫隅误会她和卫砚,总比让他觉得自己和大燕的那群人有一腿要好上很多,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委婉的告诉卫隅——

其实你平日最看重的皇弟,心悦的是怀了你骨肉的沈良娣。

就在沈梨琢磨着说辞的时候,前方草丛微微晃动着,接着一头白虎从树后走了出来,带着金色的瞳孔正警惕的瞪着他们一群人。

“小心。”卫隅见着,立马伸出手护在了沈梨的身前,压着她准备往后退去。

毕竟他有几斤几两的本事,他还是明白的,他绝不会为了这个看上去不怎么好惹的家伙,将他们两人的性命都给搭进去。

可相反,沈梨握着腰间的鞭子却有些跃跃欲试。

原因无他,只要她想着那张白虎皮铺在那男人的身下,将是何等的风流绝色,便有些按耐不住的心痒。

若非有所顾忌,她是真的很想将自己认为的所有的好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捧到那人的眼前去,好好地讨他欢心。

拦在他们面前的白虎,此刻已经低声咆哮出来,整个显得十分不耐烦。

“先走。”卫隅瞧着白虎那模样,整个人瞬间就紧绷起来,身后的护卫也纷纷的让开了一条道,供他们率先离开。

庭凛也瞧出了沈梨不太愿意离开,他策马上前几步,紧紧地跟在沈梨的身后,小声提醒:“主子。”

沈梨就算在不舍得,可瞥见卫隅也不得不跟着他一同离开,就算要猎杀,此刻不是恰当的时候,若是那白虎被他们激怒,转而攻击卫隅怎么办?

一国太子跟在自己身边出了事,别说她,就连沈家也要因她的任性而受到牵连。

沈梨勒住缰绳,随着卫隅往后退了几步,见着白虎并没有追上来的打算后,一群人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没走多远,一个宫人打扮的模样倏然策马前来:“太子,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卫隅为难的瞧着沈梨,那个问题的答案他还没问出来,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甘心。

“殿下,莫要让陛下等久了。”沈梨身手利索的翻身下马,行了一礼。

卫隅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响之后,才缓声说道:“那个问题,你可能回答我?”

那个问题?

沈梨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婚姻之事,全凭父母之命。”

这个答案,让卫隅很是不喜,他勒着缰绳又往前走了几步,骏马与她相抵:“那你了?宜姜,你的心意了?”

沈梨神色不改:“父母之命,便是宜姜的心意。”

卫隅望着她,眸中神色悲恸。

却原来,你我相守的这春秋十几载,搁在你这儿,也不过是君王之恩,父母之命。

“罢了。”卫隅将目光一寸寸的从她的身上收回,他望向别处,“孤明白了。”

沈梨再次行礼:“恭送殿下。”

卫隅策马离去,没走几步,他又再次回首:“天凉,林中又有猛禽出没,你别乱跑,好生将养着吧。”

“是。”沈梨俯首,只是这一声终是消散在了凛凛大风之中。

“主子。”庭凛兴奋地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梨半回转了头,神色淡漠,也无言语。

他原先还有些兴奋地神色一下子就寡淡下去,他张了张嘴,最后也只道,“刚才属下瞧您对那头白虎兴致颇浓,不知您可想要?”

“罢了。”沈梨摇头,见着庭凛面露不解又接着说道,“刚才那头白虎不曾攻击我们,也不曾追出来,想必那处有它想要守护的东西吧。”

庭凛听后,心中颇为别扭的皱了皱眉:“主子,您以前可没这么好心。”

沈梨噗嗤一笑,翻身上马,眉眼间扬起了一抹睥睨张扬的笑来:“走吧,我们回去瞧瞧。”

庭凛伸手按在马鞍上,欲要翻身上去的时候,就听沈梨的声音又从前方再次传来,“你说,我养一只白虎好不好?就叫小白?”

“主子,您认真的吗?”庭凛愕然,不等沈梨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您不能因为临渊世子养了一头叫大白的白狼,您就准备养一只叫小白的白虎吧!”

“您这样,真的很让属下怀疑,您对那人,还是念念不忘。”

闻言,沈梨也没反驳,只低头朝着他瞧了一眼,可也就是这一眼,庭凛却从里面感觉到了他无法言说的一种很是沉重的感情。

她说:“从未忘过。”

既然从未忘过,又如何会不念着。

两人原路返回了密林中。

刚走进那林子中,还未站稳,一道巨大的身影,夹带着凌厉的北风便蓦然而至。

“主子!”庭凛心惊胆战的大喝一声,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沈梨已经将腰间的鞭子解下,准确无误的套住了白虎的脖子,硬生生的将白虎从半空中拉下,压在了地面上。

庭凛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梨这一系列宛若行云流水的动作,沉默半响之后,干巴巴的说道:“主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威猛了?”

沈梨压着它,心想这其实应该感谢广陵王的还有姬以羡养的那头白狼。

“别这么多的废话。”沈梨道,“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庭凛收了剑,立马就往大白最先站着瞧他们的地方找去。

见着庭凛有所动作,白虎立马就要挣扎的起身,却被沈梨套在脖子的鞭子死死地压住,紧接着它就发出了绝望的悲鸣,一声赛过一声。

沈梨不轻不重的伸脚踢了它一下,冷冷的对它对视着。

不一会儿,庭凛便抱着两只小白虎从林中走了出来,不过他好像被折腾的甚至狼狈,早没了最先的干净俊朗。

“都说女子为母则强。”沈梨道,“没想到放在它们这些畜生身上,既然也是同一个道理。”

庭凛走近,抱着两只小白虎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小白虎是真的小,小小的一只,虽不说只有什么巴掌大小,可抱在怀中也同那些猫儿没什么两样。

沈梨单手接过一只,然后在白虎的面前蹲下去:“你的幼崽?”

白虎现在整个显得极为烦躁,低吼声不断。

“主子,你就别去逗它们了。”庭凛颇为无奈,可还是将另一只小白虎放在了白虎的身边。

果然见着一只回来,那只白虎较之刚才安静了些,它低头舔舐着身边的小白虎,然后又抬头继续盯着沈梨。

“不给。”沈梨单手抱着,一双眼睛明亮的厉害,“除非你跟我走。”

“主子。”庭凛无奈,“你若是真将它们带回去,公主可能连府门都不会让你进。”

“那就不进呗,我正好在外面单独辟个郡主府。”沈梨道,“再言,我若是现在将它们放归山林,指不定晚上就成了谁得盘中餐,那一身皮毛,还不知会垫在谁得身下了。”

庭凛面无表情:“这么说来,主子您还是为了它们好?”

沈梨昂着头:“不可以吗?”

庭凛一阵沉默之后,才道:“您高兴就好。”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沈梨哼哼唧唧的。

庭凛作揖,忍笑道:“这还不是觉得主子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被自个属下点破了最初的心思,沈梨除了有瞬间的不太自然外,立马就恢复了一贯小霸王的姿态,她伸手将白虎拉了起来,带着幼时少见的蛮横:“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这句莫名熟识的话,倒叫庭凛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些。

他倒是模模糊糊的记起,原先唐子玉和自家主子的关系还算可以,虽不说什么亲如姐妹,也不像如今这般一见着便非要论个你死我活的来,那次的起因好像是因为沈阑。

沈阑与沈梨生得有几分相似,幼时更是像个玉雕似的,是以一见着沈阑这般乖巧的模样,唐子玉便来了兴趣,想要将沈阑给带回去做什么童养媳,沈梨自是不愿的,沈阑可是她唯一的弟弟,虽说平日她也爱欺负他,可哪里能让旁人欺负,两人纠缠不清的时候,沈梨没了耐心,便直接对着唐子玉说道:“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许是沈梨的口气太过蛮横霸道,一下子就让唐子玉无法接受,然后就哭着跑回了府中。

至此之后,两人的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后来再大一些,沈梨瞧着沈阑,偶尔便会取笑一句:“蓝颜祸水。”

后来长大庭凛便很难在瞧见主子再对什么东西产生这般浓厚的兴趣。

除了姬以羡外,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三只白虎了。

他认命的从沈梨的手中将鞭子接了过来,又俯身将小白虎抱起来:“主子,那我们先带回去?”

“嗯。”沈梨手上没了牵制,抱着那只小白虎便好好地顺了一番毛,许是因为有大白在前的缘故,如今她顺毛顺得十分得心应手。

没一会儿,怀中的那只小白虎便温和的蹭着沈梨的手臂,表现得十分亲昵。

“走吧。”沈梨抱着那只小白虎正要走的时候,身后滴滴哒哒的马蹄声,声音杂乱无章,许是一大队人马。

她正要翻身上马离开的时候,身旁便有一阵疾风刮来,对准了庭凛牵着大白虎。

那是一支箭簇。

沈梨面不改色的抽过庭凛腰间的佩剑,正好将箭簇挡下。

那箭镞便插在了她跟前的土地上,紧接着一人一骑从林中拂风而来。

沈梨俯身将箭簇拾起,对准来人便直接扔了过去:“抢人猎物,这便是大燕的风气吗?”

容陵从身后一跃而起,长剑抽去,整个动作恍若行云流水般,将箭镞挡下。

听着箭簇落地的声音后,容陵这才收剑,无声地落在了姬以墨的身旁。

姬以墨脸色煞白,脱口而出的话带着一股子的痛恨:“姜嬛,这就是的待客之道?”

“若殿下认为您是客人,那便请您先拿出客人的礼仪风范来,别成天追着我咬。”沈梨将庭凛和白虎护在身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姬以墨下了马,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了随后赶到的半阙,他一步一步的走近:“那日的事,南王给你说了?”

沈梨不言不语,兀自站在原地。

风声凛凛,曳起了她的幕离,露出一截精致的下颌来。

“那他还真是看重你,竟然连这般重要的事都给你说。”姬以墨冷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面容这般丑陋,满是伤疤,卫砚那厮到底是瞧上你哪里?竟然要让楚楚同你换?”

“何德何能啊!”

“那就是我的本事了。”沈梨冷声道,“这事便与太子无关,此处是围猎场,若是太子空手而归想必脸面无光,你与其在这儿与我闲扯,不若去猎几只猎物,方是正道。”

“到底是有人护着,就连说话的口气也不一样了。”江行本来被护卫按在后面的,谁知这人竟然趁着他们不注意,挣脱着跑了上来,指着沈梨便是一通说教。

姬以墨拦住快要炸毛的江行,对着沈梨一拱手,笑道:“说来,我们相识这般久,还不曾见过姜姑娘的真容了,就是不知,今儿可有幸一见。”

“先前太子也说了,我也不过是无颜之貌罢了,实在是不敢污了殿下的眼。”沈梨说得冷淡。

姬以墨眉眼间也带了笑:“姜姑娘这话教人听着可就有些不知滋味了,先前在长安,你怎么就没觉得你的这张脸会污了孤的这双眼?”

沈梨道:“境况不同罢了。”

“不过倒是殿下,还挺有闲情雅致。”沈梨看向姬以墨和江行身后的陶嘉月姬以楚,“出来围猎,竟然还有美人相伴,只是陶姑娘可是广陵王的未婚妻,你这般挖人墙角,不太厚道吧。”

听着沈梨带了些拈酸吃醋的话,姬以墨双眼一眯,大笑:“姜姑娘消息可真是灵通呀,等着开春嘉月与临渊成婚,孤必定相邀姑娘过去观礼的。”

“届时,还望姑娘一定要赏个脸。”

“那是自然的。”沈梨道,“广陵王成亲,何等大事。”

听着沈梨这般不冷不热的话,别说姬以墨心头恼火,就连容陵也不太舒服的拧了眉。

王爷待她是何等的情深义重,可到头来却依旧对他没有分毫的信任可言,甚至是还跟着别的男子远走高飞。

“姜姑娘。”听见这话,陶嘉月面色在刹那极为差劲,她几步上前,身旁跟着月家的两位兄弟,“你这般说话,可有想过临渊哥哥的感受。”

“陶姑娘这话可真是好生奇怪,我与广陵王清清白白,互不相识,他有什么感受,与我何关。”沈梨冷声斥道,“这话陶姑娘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姬以墨被沈梨气的发笑,正要辩驳两句时,卫砚和唐子末却突然出现。

他一下子就噤了声,背着手看着两人策马跑进。

卫砚动作比之唐子末要急切些,但唐子末紧张的神色也没有改变一分一毫。

他虽是卫隅心腹,唐子玉的兄长,可也明白沈梨在重量如何,若真让这群人将沈梨给拐带回了大燕去,保不准整个沈家都要因她而迁移。

“王爷。”姬以墨嘲讽的弯着嘴角,“你来得可真是及时。”

卫砚拱手:“殿下也是好兴致。”

唐子末冲着姬以墨一抱拳后,便移到了沈梨的身旁,他诧异的往她的怀中看了眼,然后才问道:“你怎么会同他们在一起?”

“殿下迷路了。”沈梨声音绷的有些紧,听起来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我再给殿下指路了。”

卫砚虽然知道她这是在胡编乱造,可还是顺着她的话答了下去:“猎场有些大,殿下不识得路也正常,若下次殿下还想围猎,不妨同本王说一声,本王也好让人跟着殿下。”

“毕竟殿下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每次都能遇见暖暖的。”他故意将她的名字唤的亲昵,引起几人的误会来。

江行一向都是不喜欢她的,一听卫砚这话更没个好脸色。

卫砚只当瞧不见,转头对着唐子末道:“暖暖身子不好,你先替本王送她回去。”

唐子末也不愿让几人再有过多地接触,是以在听见卫砚这话时,一作揖便带着沈梨先走了。

姬以墨目光沉寂的盯着两人的身影,没有开口,毕竟他太了解姬以羡那家伙,若是姜嬛不曾回去,只怕这一辈子都要死要活的。

倒是跟在他身侧的姬以楚冷笑道:“姑娘还真是好手段。”

沈梨听见这话,就跟挠痒痒似的,于她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想当初,她被赐圣旨许给卫隅的时候,比这个更加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还请琳琅公主慎言。”卫砚拱手道,“此处是金陵城。”

唐子末送沈梨一直出了树林后,才看向了她怀中抱着的小东西,问道:“你要养?”

“或许吧。”沈梨摸着小白虎的头,漫不经心的回道。

唐子末不太赞同:“这等猛禽,唯有山林才是归处。”

“如今围猎,你觉得山林真的会是他们的归处吗?”沈梨反问。

唐子末也只淡淡一笑:“各人有命罢了。”

终究,沈梨还是没有将白虎带回景阳候府去,而是听了唐子末的话,将他们带到山林深处给放了。

他说得对,各人有命,这些猛禽也是如此。

就好比她,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到头来难受的也是自己和他。

沈梨将身边的窗扇推开,廊下灯笼的光晕在刹那映亮了她的脸庞。

天边,是点点星辰璀璨。

从猎场回金陵,他们几人先是入宫同嘉宁帝和各朝臣用膳之后,这才出宫回了驿馆。

因为沈梨之事,这些日子姬以墨一直都沉着一张脸,别说江行不敢在此刻招惹他半分,就连姬以楚都不敢与姬以墨挨得太近。

生怕自己被无端波及。

可在几人下马车准备进入驿馆时,另一辆马车从街道的另一头徐徐而来。

月下,坐在马背上的那人是分外熟悉的模样。

一瞧见,姬以墨心中那团火气更是压不住,他甚至是等不及那马车过来,便先行几步上前,压着声音咆哮:“你是不是忘了孤是太子!孤给你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

马车缓缓停下,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将车帘撩开,姬以羡那张清隽冷冽的脸露了出来:“你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孤若答不知了?”姬以墨反问。

“那臣便让殿下知道。”姬以羡看了片刻之后,低了头。

姬以墨见着他这般模样,顿时更加气得牙痒痒的。

他这个向来骄傲的堂弟,何时竟然学会给人低头了。

姬以墨捏紧了手,拂袖,愤然转身而去。

姬以羡目不斜视的从马车上下来,先同炽夜吩咐,将身后跟着的南偿和朱砂安顿好之后,才施施然的随着姬以墨进去。

陶嘉月的眸中迸发出一阵亮闪闪的光来,可直到姬以羡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寡淡下来,她失落的垂下眸子,发现自己竟然连笑都笑不出来。

江行在她的身后悄悄地勾住了她的手指,安慰道:“没事,临渊也就是一时想歪罢了。”

陶嘉月静默的看了江行一眼之后,便安静地随着两人进了驿馆。

可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了屋内后,便将门给掩上,又让容陵和她不太认识的几人在庭院中守着,别说她进不去,就连韩雍他们也被拒之门外。

江行试了几次后,耷拉着脑袋朝着陶嘉月走来,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太子和王爷许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咱们还是先避开吧。”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左右也不过那人罢了。”陶嘉月冷笑着将江行拂开,她正往前一两步的时候,倏然停下,胸口起伏不定,她在原地站了半响之后,终是认命的低了头,“罢了,我过去又如何,也不过是惹人嫌。”

地龙已经烧了起来。

许是还烧得有些热了,她的小脸热烘烘的,被热出了几片红霞来。

她懒洋洋的倚在大迎枕上,面前的小几是阑珊才刚做好的糕点,还冒着热气,可沈梨瞧了一眼,便觉得腻得厉害,一口都吃不下。

见着沈梨不肯吃,阑珊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因为能劝的她都劝了,都快将舌头说干了,可那人还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就在阑珊觉得自己要被急哭时,沽酒带着一身冷气推开了掩着的房门。

听见声音,正在神游的沈梨终究是有了些表情,她抬眼看过去,沽酒已经进了屋,他正将披风脱下来,放在了阑珊的手中,大步阔斧的走了过来。

等着快要靠近沈梨的时候,她却倏然伸手,摆了摆:“你现在那边暖暖身子再过来,我经不得冷。”

沽酒依言停下,伸手在袖子中掏了掏,便摸出了一封信函递到了阑珊的手边:“这是云家少主让属下带给您的。”

沈梨懒洋洋的扭着头:“什么事?”

“属下还未看。”沽酒又道。

沈梨挑眉,从阑珊的手中将信函接过,然后拆开,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后,便笑着将信函往沽酒的面前一递:“云衡同我说,趁着陛下过寿辰,我们几族都有人在金陵,不若趁机叙叙旧,联络联络感情。”

“可是傅燕然又不在,就连傅燕亭也回去了,南家也不曾有人来,那只余下五家,其中还有个温家,有什么好联络的。”沈梨抽噎了下,“你将信给小叔他们,让他们去吧。”

沽酒道:“傅家这次是二公子来的,这位二公子姑娘还未见过,可以去见一见,还有这封信函便是沈五爷让属下给您的。”

“我去?”沈梨诧异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皱眉,“他们还真是放心。”

“六家之中,有三家都同姑娘关系匪浅,姑娘有什么好怕的,再言纸包不住火,就算大燕太子知道了姑娘的身份,他们也只会忌惮罢了。”沽酒说道,“除非姑娘是在顾及广陵王。”

沈梨眨眨眼,没有反驳沽酒的话。

沽酒见此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姑娘,广陵王今儿已经到金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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