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不尽的奸人血,杀不尽的仇人头!
张则心神不定暗自心惊,这和琳以前在自己帐下的时候,看上去明明就是一个唯唯诺诺、阿谀奉承的十足官僚。倒不想竟然还是一个狠人,也不知这太平道中人是否都是如此凶狠?如今公然斩杀太平道徒,也不知这魏郡是否还会有更大的变局?
王黎却并不心惊,只是扫了和琳一眼便静静的站在一旁,心中默默的咀嚼着和琳的话语。
大汉朝从西汉高祖刘邦开国至今,西汉东汉两朝四百余年,先后经历汉武盛世、文景之治、昭宣中兴、光武中兴,东并朝鲜、南吞百越、西征大宛、北破匈奴,鼎盛一时。军事、经济、工业和农业尽立世界之巅,中华民族更是因此被冠以大汉民族的称谓。
可惜,之后的历任皇帝:顺帝、冲帝、质帝、桓帝等,要么躺在先祖的功劳簿上呼呼大睡肆意妄为,要么寿命不永半途夭折,要么崇信阉宦卖官鬻爵,一味任由奸宦蠹虫执掌朝宇,大汉朝早已沉疴宿疾积重难返。
而到如今灵帝执政,更是不思变革锐意进取,反而重开党锢阻塞言道,已至朝中贪污弥漫,门阀土地兼并,农民生活越加贫困,既无御寒之服也无立锥之地,拖儿携女四处逃难随时可见。
光和,和光同尘吗?可惜,这汉灵帝不见得愿和光同尘,却愿和钱同尘。这样的天子,又怎能怪别人要造他的反呢!
正沉思间,陡然听得“咚!咚!咚!”三声催命鼓炸响,王黎抬起头来,只见张则咬了咬牙抽出签令筒中的签令牌扔到地上,大喝一声:“行刑!”
台上的刽子手纷纷取出众囚背上的明梏(gù),牛也似的饮了一口酒喷在大刀上,用手擦拭了一下,又在众人脖颈上比了比,正欲扬刀。突然听得人群中一阵骚乱,几个毡帽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匹黑巾系在脸上,其中一个大汉更是从怀中掏出一支烟花点燃,一朵金黄色的莲花“嗡!”的一声直飞天际。
一人手执一条马槊从附近茶馆一跃而下,威风凛凛,一声暴喝震惊全场:
“太平道山门金旗全伙在此!”
那人周边数人纷纷掏出火燧石就近点起火来,茶馆酒楼火光四冒,浓烟乍起。
前来围观的人群顿时如炸了一般,士子、商贩、农夫、猎人数百酱油党、吃瓜群众如蚂蚁般慌不择路四散逃窜,菜市口刹那间乱作一团。
摔倒的、跌伤的、踩踏的、挤倒的,翻滚在地四仰八叉;案桌、小枰、酒旗、茶具,纷纷扬扬洒落一地;人群中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和尖叫。
那伙人已手执大刀冲上行刑台直指台上众囚身后,台上士兵迅速结阵将行刑台团团围住。
太平道山门金旗全伙在此?怎么听着仿佛梁山石秀大名府救卢俊义一幕?你还真以为你是拼命三郎啊!王黎嗤笑一声,却见众多老百姓纷纷倒地,顿时怒发冲冠,手中长剑一挥,喝道:“此辈穷凶极恶,格杀勿论!”一剑已向那手持马槊之人冲去。
一时间,行刑台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但见:
士兵奋戈,群匪拔刀。士兵奋戈,如海底夜叉,手执利器奋勇向前;群匪拔刀,似山巅猛虎,张牙利爪饿虎吞羊。鸳鸯阵、十字阵,黑盔黑甲,戈尖点点光寒;两人组,三人组,毡帽黑巾,刀锋处处杀机。
群匪虽是勇猛却是各顾各,打斗全无章法。毕竟不敌兵卒精锐人多战阵森然,不消半个时辰,已被分割成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圈子,渐渐落败。
王黎一剑逼退马槊大汉,扫视了台上一眼,除了几个士兵和两个刽子手战死当场外,已渐渐控制了局面,一双冰冷的双眼看着马槊大汉,一脚踏上马槊,剑如灵蛇,人似飞鹰,条条银蛇扑向马槊大汉面门。
那马槊大汉空负一身蛮力,却不及王黎迅疾,马槊刚刚挥出,还来不及撤回抵挡,一声惊叫,手指已被削断,马槊掉在地上,胸口早中了一脚,仰天向后跌了数步,栽倒在地。
“哼!”
王黎看着满地的百姓,暗哼一声正待上前,却见城北安平大街尽头又是一朵烟花升起,长街尽头马蹄声响起,数十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飞马滔滔,蹄声滚滚,似火焰,若雷鸣!
数十匹战马如浪潮席卷而至,每匹马上均端坐着一名黑衣骑士,为首一人却是一袭紫袍,虽是看不清楚脸面,却见得那人生就一双倒八眉,一副蓝色双眼中充满狡黠和凶悍。
眼见得那马匹越来越近,领头人突的右手往下一按,众人皆从怀中掏出尺许长的匕首来,一把插在马背上,纷纷跃下马背。
马群骤然吃痛,拼命往前疾驰,不顾行刑台下一众士兵阻挠,马蹄飞扬势若惊雷。更何况马匹皮糙肉厚,士兵举刀相砍不能瞬间致命,反而使得马儿更加惊慌,越加疯狂,马蹄高高扬起尽往士兵身上落下,顿时人仰马翻,哀声遍野。
片刻间,群马已冲破士兵的阻拦飞上行刑台,各处阵脚为之大乱。众人却紧跟马匹身后,顺势挥刀舞剑,行刑台上的士兵被马儿和众人的夹攻,转眼间一半的士兵就已丧失了战斗之力。
那领头人冲到行刑台,直奔和琳而去,身后那刽子手见其来势汹汹,迅速向那人砍去,可惜刽子手虽擅杀人,却从未直接与人以命搏命过,哪是那人对手?那人一剑削去,刽子手已身首两离,头颅掉在地上,双眼缓缓闭上意识渐消,当了一辈子的刽子手,不曾想自己的脑袋也有被砍的一天,而且比自己更快更利索。
“门主,你怎么来了?”
和琳从地上跳将起来,那人已一剑挥断和琳身上的脚镣手铐,喝道:“走!”说罢一把扯起和琳,一个纵跃跨上就近一匹马,缰绳一勒纵马而奔。
“哪里走!”
元维见势不对,一声怒喝,一支鸣镝已飞向半空。
“杀!”
两股杀喊声从安平大街与上阳大街及忠义大街交界处传来,数百上千名铁甲士兵从剑头掩杀而来,将众人围在中间。
“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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