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君昨夜宿醉,初三一早还是坚持爬起来陪孟萦跑了一大圈,刚回到家就见七郎过来了,大郎君听七郎一说就知道情况紧急,忙换了身衣服,连朝食都没用,就和孟萦一起去了张家。
产房外,梅财主和他的两个表弟都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按说张家娘子是经产妇,生产应该很快的,前面的八个生起来都很顺利。这这次人都进产房大半天了,还是没有生出来。
昨日上半夜张家娘子觉得肚皮一阵阵发紧,下坠的厉害,她估摸着可能是快要生了,忙让梅财主起来张罗安排。梅财主知道自家妻主产期就在这几天,请的两个稳公和两个稳婆过年都没让他们回家。现在人都进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生出来了,可张家娘子一直在不停地叫唤,血水也一盆一盆地端了出来。梅财主看见血,头就开始晕,瘫坐在椅子上,头冒冷汗,浑身无力。张眉一看,这个向来乐观的女郎,也吓得脸色发白,握着孟萦的手直发抖,不停地问孟萦:“萦娘,萦娘,我娘不会有事吧,我好害怕!”孟萦只得拥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肯定会母子平安!”
大郎君了解情况,知道是足月生产,想来问题应该不大。一会儿,一个稳公出来说:“可能是难产了,小孩的脚总是先出来,转不过来。怎么办?”
孟萦看到稳公,纵使现代见过男妇产科医生,也觉得有些怪异。不过这里男多女少,以前很多女人的活计,男人都接了过去。孟萦一听难产,觉得张家娘子恐怕凶多吉少了,不管哪个时代难产都关乎人命,因为她自己就是生产死的,孟萦的一颗心也吊了起来。这时,又出来一个稳婆,她急吼吼地叫道:“赶紧派人去请我娘来,她最会处理难产的胎儿,我没她有经验,你家家主年龄太大,孩子胎位又不正,我也不敢轻易动,怕伤着大人和孩子。”
可怜七郎连口气还没喘过来,又急吼吼地去请人了。幸好要请的稳婆住得不远,很快人就被请过来了。
这新请的稳婆可真够老的,又瘦又小,还驼着背,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一双小眼睛却闪着锐利的光,一双手很小,看着不像脸那么多褶皱,如果单看手,不会觉得她有多老。她一来,就招呼人拿酒来,她用澡豆洗过手,又用酒将手淋了一遍,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进了产房。孟萦一看这小老太婆还知道用酒消毒呢,看来应该有两把刷子。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里面的人说,胎位转过来了,让张家娘子再使把劲儿,孩子就能生出来。果真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有人说头出来了,紧接着就是“哇哇”两声的哭叫声。外面的人放下心来,看来孩子是顺利生下来了。
稳公抱着孩子出来给梅财主道喜,说生了个小郎君,孟萦凑过去一看,哇,婴儿皮肤红红的,好小啊!她算了一下,好像六月底,张眉她娘去家里找爹爹调养保胎的,才七个多月就生下来,肯定是早产,不过七活八不活,梅财主家条件好,房间烧暖和点,应该能养活。孟萦如是想着。
几个稳公稳婆指挥着侍奴将产房打扫干净,又让人煮了乳果汤喂孩子,等孩子睡着。刚歇口气,准备出去用朝食,突然一个侍奴叫到:“不好了,家主好像流了好多血。”稳婆一看,发现的确不妙,忙出来叫人。
外面梅财主和两个表弟几乎一夜没睡,在冷风中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母子平安,他正高兴地给后请来的老稳婆封赏,张罗大家去用朝食,张家上下都多发一个月的月钱,院子里的人都喜笑颜开。
突然又听到稳婆说妻主血崩了,吓得站都站不住,这一天一夜从担惊受怕到安下心来,可现在又突出状况,让人的心紧紧地揪着,寻常人都受不了这种刺激。梅财主颤抖地拉着大郎君的手说:“孟老弟啊,请一定要救回我家娘子啊,她受苦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大郎君让白芷提着药箱,快速进了产房,张眉和孟萦还是小孩子,被稳公稳婆拦在外面,不让进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白芷拿着药方出来说:“血止住了,让人去药房捡药回来煎服。”
又过了一会儿,大郎君出来对梅财主说:“你家娘子没事了,这两天要按时服药,卧床休息,三天后我再来复查,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这次坐月子要坐满百天,好好调养,以后不要再生育了,她毕竟年龄大了,身体不如年轻时好了。”
梅财主连连点头说:“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妻主她辛苦了。”
从张家回来的马车上孟萦问道:“爹爹,张眉她娘是不是早产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才七个月就生了,不过民间都说七活八不活,七个月生下来的婴儿大多能养活下来,要是八个月生的,就难养活了,张眉她九弟应该能养活吧?”
大郎君和白芷相互看了一眼,白芷什么都没说就低下了头。大郎君笑着问孟萦:“萦儿,你在哪里听来的十月怀胎、七活八不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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