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句玩笑无心之话,认真听了便就是真心实意的了。
柳凤眠不知道沈越是什么想法,她既然说穿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两个人平日里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有柳凤眠自己知道,心里想的一些琐碎到底是不一样的。
阁内的风言风语到底是传进了柳敬耳中。
柳家主爱好颜面,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是不能容忍她败坏家风。
被喊回柳家的时候,柳凤眠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脊背挺得直直的,从小到大,她一直拼命把每一件事情做好,无非就是想得到父亲的一个好眼色。甚至也想过做出坏事来,好惹父亲生气,好歹说明自己在这人心里是有几分地位的。
可是不管是她在阁内样样功课拿得头筹,还是在阁内打架惹事,这人从来都不会多言。
斋中先生找她说话的时候都比柳敬见她的次数多。
她有时候在想,自己到底是柳敬亲生的,还是捡回来的一个孩子,哪怕是捡回来的,隔三差五总要见一面的吧?
柳凤眠跪在地上的时候就在想,既然柳敬从来都是当作没她这个人,她又何必总是惦记着这个父亲!
“说说,外头的谣传为什么不去制止?”当家家主威压颇甚,怒目相视,不敢让人对视一眼。
“不知如何制止。”她声音同样淡漠,比平日里还要冰冷一分。
话音一落,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
柳凤眠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滚烫的茶水泼在自己身上,有不少都落在左半边脸上,脚边是破裂了的瓷杯,四分五类!
“不知如何制止?那你学的那些个本事全都进了狗肚子里?!平日里你打架惹事,阁内个个见了你都不敢言语,这会儿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的东西!败坏家风!”
砸了那杯子还不算,柳敬一排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让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柳凤眠轻呼了口气,这才抬眼看向柳敬,“是啊,所以当初父亲怎么不把我掐死算了,也省得如今碍了你的眼!”
“混账!”若不是手边没有什么东西,柳敬定然抄起就砸过去。
柳凤眠紧抿着唇,死不松口。
愤愤地踱步走了两圈,柳敬指着柳凤眠吼道,“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马上将这等流言蜚语给制止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真真是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儿我没罚你,把你给惯坏了!”
可不是惯着的吗?
“我做不到。”柳凤眠强硬开口。
“你说什么?!”柳敬怒目而视。
柳凤眠抬眸看过去,缓声开口,“因为不是什么流言蜚语,所以,制止不了。”
她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什么平常的事情。柳敬忽然才发现这个不受自己待见的姑娘有什么不同了,但只是稍微愣了一瞬,听清楚柳凤眠说些什么的时候,顿时就怒火中烧。
胆子还真是大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柳敬吼骂的声音让人耳朵炸得生疼,“还不是什么流言蜚语,你喜欢女人,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柳凤眠闭嘴不言。
那巴掌狠狠地砸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你要是处理不好这事情,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我柳家没有你这种败坏门风的人!”柳敬怒极,指着柳凤眠破口大骂,“你丢的起这人,柳家丢不起!”
柳凤眠重新挺直了脊背,揉了揉红肿起来的脸,轻呼了口气,“那家主,就
当从来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你,你这混账东西!”柳敬没想到柳凤眠竟然说出这种话,气得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回走了两圈,又道,“皮倒是硬了,我治不了你,还治不了阁内的一个学生吗?”
柳凤眠这才有些波动,手指微微蜷缩。
“那孩子,原本就容易被人欺负吧。”柳敬坐了下来,正视起跪在地上的女子。
倒是和她母亲一个臭脾气。
柳敬闭了闭眸,良久之后重新睁开,缓缓开口。
“你若是不愿意,我去处理也行。”柳敬做出妥协,“但是你这身臭脾气,也该改改了!整日在阁内惹事生非,去领家法,在家里住段时间。”
柳家家法极严,哪怕柳敬不说话,她伤筋断骨也是要在家里躺几天的。
“你别动她。”柳凤眠咬牙开口。
柳敬冷哼了一声,“你是个重情义的,到时候看看人家怎么想。”
“只要你别动她,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事情。”从柳敬拿沈越威胁她的时候,她就做出了妥协。
“放心,我只处理那些谣传,不会动人。”柳敬冷嗤,两人的谈话不像一对父女,“去领罚。”
“我知道你最在乎什么,不就是柳家的名声门楣,你若动她,我就是拼尽所有,也会毁了你最在乎的东西。”柳凤眠抬眸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的柳敬气急败坏,重重的拍了一把桌子,“真是混账!混账!还敢威胁她老子了,真是翅膀硬了!”
屋外的管家颤抖着身子收拾东西,不敢多说一句话。
柳凤眠领了家法之后,强撑着一口气不让人扶,回到自己院子里,已经发起高烧。
昏迷三日之后才幽幽转醒,院子里伺候的人是为了她的伤势派过来的,换洗纱布的时候因为手抖一直弄疼柳凤眠。她死死咬着唇,最后实在是疼的不行,开口道,“你给我讲些话吧,好让我分心,也疼得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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