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慢慢没注意到顾有枢的异色,兀自故作轻松地说:“之前我不是一直跟你讲不是时候嘛,最近我想开了,我们……。”
顾有枢听不进去,认定了丛慢慢是要摆脱他,觉得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哄骗搪塞。
“不。”
丛慢慢疑惑的不行:“我的意思是,跟有汜哥坦白我们之间的……”
顾有枢依然:“不。”
丛慢慢一瞬间想发作,但想着对方喝醉了,于是又艰苦地忍住。
她想了想,问顾有枢说。
“为什么?”
这一句已经带了火气,顾有枢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不。”
先是短暂地摇头笑了一下,丛慢慢猛地站起来,压抑的怒火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你有病吧!先前是你说要公开关系的,我现在同意了,你又觉得不行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这样还不够吗?”
顾有枢执拗又倔强地逼视着她,除了个不字之外,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丛慢慢能退步已经是奇迹了,可顾有枢偏偏不抓住她退步的机会顺坡而下,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偏生在遇到他之后,就一直要宠着、向着他。
却也没见他怎么样过,丛慢慢越想越是不甘,越是生气,到了最后,连句话都不想再跟顾有枢说。
地上冷就冷呗,反正人家都不在意,她也不管了!
丛慢慢胸口一片冰冷,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
第二天一早。
顾有枢醒酒后自己发了会呆,脑子里空空的,好像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在卫生间睡了一晚上。
幸好此时天气不是很凉,不然非得感冒发烧。
无知无觉的顾有枢洗完澡出来,也不把头吹干,往床上一滚,抱着厚厚的毯子,湿头发往上蹭。
天热,再加上昨晚和丛慢慢的对话,让顾有枢情绪有点蔫,他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中忧心忡忡地掂量着自己和丛慢慢未来的路,寻不到任何可能。
昨天之所以和句号喝酒,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吴只只走时留下来的话。
丛慢慢之前很喜欢顾有汜……
这是顾有枢先前从未想到过的事儿,他单纯的以为,丛慢慢来到顾家,只是因为顾有汜的愧疚。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件事。
那她对自己……知道自己又开始钻牛角尖了,顾有枢伸手锤了下脑袋,想让自己不往最差的可能处想。
但思绪根本不由人控制。
顾有枢闭着眼睛发了会呆,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尝到“有苦难言”的滋味。
他想起每每闲聊的时候,丛慢慢那些明显的抗拒……便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上,他顿悟般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木然,丛慢慢原来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疏远他,和他保持距离,包括感情和未来。
他们彼此照顾、眷恋和保护的同时,丛慢慢也在不可避免地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平时,这一点小问题毫无存在感,但只在这个时候,它才悄悄冒出头来。
丛慢慢昨晚的照顾并没有让他觉得很甜蜜,他心里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顾有枢想,如果有一天丛慢慢累了、烦了呢?如果顾有汜……他不可能!
但是其他人……
如果有其他人喜欢丛慢慢,也不用她迁就,也不用她照顾,从来不惹她生气……那自己凭什么能留住她?
顾有枢以前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际关系都不难维系,独独这一次,觉得很难。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活了近二十年的顾有枢才知道,他自己也是万千蒙昧凡人中的一个。
大概是这一段时间思虑太深,当天晚上回家,心里从来不存事的顾有枢破天荒地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丛慢慢结婚了,嫁了个裹得活像个木乃伊一样看不清脸的男人,两个人木然地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惊悚。
付大鹏给他们当司仪,顾有枢心急火燎地冲上去,还没等他开口,付大鹏就露出猥琐的嘴脸,鄙夷地看着他笑。
周围面孔模糊的人全在对他指手画脚,丛慢慢也在笑。
梦里的丛慢慢不知怎么想不开,竟然破天荒的梳了个她平日里觉得土到不行的丸子头,把自己打扮成了贤良淑德形象。
她笑起来不像她自己,但是具体像谁……顾有枢不知道。
顾有枢心口像是被冰块堵上了,他越发喘不上来气,快被憋疯了。
挣扎了半晌,猛地睁开眼,发现罪魁祸首是家里的杂毛猫。
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跑进了自己房间,并趁人不注意跳上床,压在了自己胸口。
顾有枢长长地吐出口气,没好气地将杂毛猫抱下来扔下一边。
杂毛猫不满的喵呜了一声,迈开四只爪子从门的缝隙里跑了出去。
顾有枢心里却还在剧烈地鼓噪,梦里的悲愤逡巡不散,他回手把空调调低了两度,然后借着室内的光亮点开了手机。
https://guangyinzhiwai.com/book/58718/1907763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