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道:“才前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箱子都烧了,衣服自然早成了灰烬。”
章奋道:“衣服尽它烧吧!重要的是缝在衣服里的……”话未毕,忽然一顿住口,竟未再往下说下去。
穆乘风已听出话中有因,惊问道:“老前辈,莫非那些衣服中藏着什么重要东西?”
章奋连忙摇头分辨道:“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我……我只是可惜那些衣服,不知耗了多少金钱和心血,红杏舍不得穿,现在却整箱烧成灰烬,唉”一声长叹,掩去张惶,却并无多少惋惜的意味。
穆乘风怔怔望着他那诡橘神情,心中似有所悟,笑道:“几箱衣物,能值几何?难道还有比性命更重要?”
章奋冲口道:“太重要了!那……那是咱们夫妇的全部家产。”
穆乘风劝慰道:“就算再重要,反正已经被火烧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老前辈还是要看开些,保重自己要紧,夫妻情尚且是空,何况身外之物。”
章奋听了,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穆乘风见他呼吸渐渐微弱,似乎将到油尽灯灭的关头,连忙扶他坐起,伸出左掌,抵住他背心“命门穴”,轻声说道:“老前辈请放松百骸,在下助你一口真气,抑制伤势。”
章奋吃力地摇摇头,道:“太迟了!我自知气血已枯,火毒侵入肾水,勉强渡力,,非但徒耗真气,反而延长痛苦,可是,我还有桩未了心事,就此一死,实难瞑目。”
穆乘风恻然说道:“老前辈还有什么心愿?只要在下力之所及,决定替老前辈完成。”
章奋长吁一声,凄然苦笑道:“我章奋一生,以火擅长,不料‘玩火自焚’,最后竟死在‘火’中,这是咎由自取,命中注定的报应,但,人生百年,谁也难免—死,我并不珍惜自己这条老命,却舍弃不下那毕生心血所撰的一部‘神火心诀’”。
穆乘风和宋飞鸿都不约而同地暗吃一惊,四日陡射异光,易君位更不由自主,挺身站了起来。
穆乘风沉声道:“老前辈那‘神火心诀’怎么样?”
章奋气喘咻咻道:“那部书,系先师所传独门炼火秘诀,后来又由我苦心补撰若干钻研心得,其中除了各种火药火器的配制秘法之外,并附有火毒解药药方,此外,还有最重要的‘烈焰三式’,修练口诀”
穆乘风岔问道:“什么叫做‘烈焰三式’?”
章奋道:“那是一种绝传多年的霸道武功,以提集体内三昧真火,发而为形,分化成三式掌招,施展时,周围十丈内,草木着掌立枯,任是身具‘金钟罩’,‘铁布衫’等护身横练硬功,只要被掌力击中,外无分毫伤痕,内腑已尽成焦肉,特此纵横天下,无人能……”
说到这里,呼吸更趋急促,但他似乎越说越兴奋,强自支撑着又道:“这是我在十余年前,无意中巧得的一册《离火焚天宝录》所载玄功,再手抄并入‘神火心诀’之内,自己尚未习熟,本拟与红杏合修共参,不料红杏为了配制一种火药,大意失慎,引发爆炸,被炸断了双腿,这件事就搁开一边,没有再提了。”
穆乘风点点头,问道:“老前辈的意思,莫非不放心那部‘神火心诀’被别人得去?”
章奋喘息道:“正是,那是我数十年心血所寄,岂能平白便宜别人?不过,我如今命在旦夕,那部奇书,对我已毫无意义,承你仗义援手,从大火中救我出来,那部书,就算我酬谢你的心意吧!”
穆乘风正色道:“在下只是略尽为人的本份,并非是为了贪图酬报……”
章奋道:“我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但我死之后;那部书若被别人得去,武林从此又多事了,假如你一定不欲将书据为已有,就请你替我毁了它,也算助我了去一桩心事,你意下如何?”
穆乘风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倒可以,但,我不知道那书收藏在什么地方,怎能……”
章奋急急道:“书就在那些衣箱里……”
穆乘风一惊,瞠目道:“什么?原来‘神火心诀’,就在衣箱中?”
章奋一面点头,一面喘气,道:“不错,全书共有七七十四页拆开了分别缝在七十四件红底蓝底的衣月已内……”
穆乘风轻叹一声,废然道:“那就不必再费事了,老前辈的心愿,大火早替你料理完了!”
章奋却咧嘴笑道:“不!不会的!我那书纸,乃是用云母,石英渗合特殊药物所制,不惧水火侵蚀!”。
穆乘风惊讶道:“云母石英也能制成书纸?”
章奋笑道:“别忘了我平生玩火,少不得会配制几件防火的东西。”
穆乘风略一沉吟,道:“好!在下这就去火场试试”。话未毕,宋飞鸿突然道:“穆少侠请留此照顾伤者,宋某愿代劳前往。”
穆乘风拱手道:“那就烦劳堡主辛苦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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