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腐笑道:“人谁不老?但大哥豪迈如昔,看不出衰老之态,只是内伤甫愈,身体难免弱了些是有的。”
郭竟苦笑道:“不!你不必拿话安慰我,近年来,我自己清楚,委实衰老甚多!”
杜腐道:“衰老二字应该有两种分别,老是指身体的退化,衰是指心境的消沉,依小弟看,大哥自感衰弱,纯是精构忧郁使然。”
郭竟凄然道:“这有什么办法?家破人亡,丧妻绝子,迄今血仇难报,便是铁石心肠,又怎能够不忧郁呢?”
杜腐忙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自从西淀之变,仇踪已现端倪,大哥应该重振豪心,万勿消沉颓废……”
郭竟笑了笑,道:“不错,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可是我已经等待了整整二十年,不知还能等到什么时候?”
语声微顿,话锋一转,又道:“好啦!现在别尽说这些丧气话,四弟,咱们从沙仙带来的人手够用么?”
杜腐道:“足够调遣了。”
郭竟道:“咱们既要隐蔽身份,又须广布耳目刺探消息,一庄一堡高手云集中州,为敌为友尚难逆料,处境可说十分险恶,这几天来,你要多辛苦点,假如人手不足,就叫孟二弟来沙仙赌场暂时歇业,带了三妹同来洛阳应敌,咱们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卫护穆乘风的安全,别让他吃亏?”
杜腐正色道:“大哥放心,决不会误事的。”
郭竟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先告个懒,你们再淡谈吧!”
杜腐欠身应诺,飞蛇蔡旭琨和大黑牛丁尚隐立即上前相扶。
郭竟刚刚站起来,准备入内歇息,老头蔡福突然疾步奔了进来,躬身报道:“禀主人,有客拜会!”
房中四人都一怔,面面相觑,惊诧莫名。
杜腐沉声问道:“什么样的客人?他要见谁?”
蔡福道:“是人满脸胡须的红脸老人,带着一名随从,他没说要见谁,只说欲拜会本宅主人,有事相商。”
郭竟变色道:“四弟,咱们刚到,难道就泄漏了风声?”
杜腐没有回答,却追问蔡福道:“你没有告诉他?本宅主人不在……”
蔡福道:“小的已经回说主人不在,但那红脸老人说:“如果主人不在,见见管理这宅子的管事也一样。’”
杜腐皱眉道:“可曾问过他的姓氏?”
蔡福道:“他自称姓尤。”
“姓尤?”郭竟猛然一震,目中精光进射,失声道:“红脸老人!姓尤?莫非竟是他?”
杜腐道:“大哥请入后园暂避,容小弟去会会他。”
郭竟道:“来者不善,假如真是那匹夫寻上门来,四弟可得特别谨慎!”
杜腐道:“小弟自会小心应付。”向丁尚隐和蔡旭琨飞快递个眼色,二人护着郭竟,匆匆向后园而去。
杜腐目送三人去远,疾步走向铜镜前,端详了一会,然后佝偻着身子,随蔡福迎出边门。
门外,一名魁梧红脸老人正负手而立,石坊下,有一名青衣汉子牵着两匹马,远远伫候等待。
红衣老有面貌陌生,气势颇为威武,杜腐目光一触那牵马伫候的青衣汉子,心里却不禁吃了一惊,险些把持不住,失声出口。
亏得他正低着头,连忙轻咳一声,收敛目光,深纳了一口真气,垂首躬腰,以龙钟老态,掩饰内心的惊骇。
红脸老人闻声回头,含笑拱手道:“这位就是贵宅管事么?”
蔡福忙应道:“是的!是的!敝宅主人不在,宅里就是这位管事先生作主。”
红脸老人笑问道:“请教老人家贵姓?”
杜腐侧耳道:“什么?你是送信来?送什么信?”
蔡福道:“咱们这们管事老先生今年快八十岁了,耳朵不太管用,尤爷请说大声些。”
红脸老人轻“哦”一声,果然提高嗓音,道:“请问老人家贵姓?”
杜腐故作恍然,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敝姓何,名可何。有何指教?”
红脸老人道:“在下姓尤,来自济南府。”
杜腐眉开眼笑道:“济南府么?好地方,我孙女婿就是济南人,住在西城外王家店,他可是当地土生土长的,我提他名字,尤爷你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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