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染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道:“大厨房的人得了夫人的令,不肯给奴婢吃食。姨娘这儿可有什么?好让奴婢匀一匀?”
蒋姨娘听了九姐儿被用刑的事儿,心里已是惊惧非常,连忙指了指桌上的白糖糕,道:“我这也没什么,这碟子白糖糕你拿回去,用热水搅和搅和,也能充作一顿粥水。”
“谢谢蒋姨娘。”巧染点了点头,感激涕零的说:“艾姨娘连门都不肯给我开。”
“九姐儿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蒋姨娘问。
巧染摇了摇头,道:“我家姐儿成日的在房里看书写字,对夫人又是最恭顺不过,怎么会犯事呢?只是夫人这些时日的药渣子里验出多了一味害她梦魇的药,那药惯常是长在梅林中的。就这么一个由头,就定了我家姐儿的罪!”
万姨娘又是惧怕又是气愤的低声道:“怎么好这样轻率呢!说不准是煎药大丫鬟自己不当心呢!?就算九姐儿犯在她跟前了,可她怎么敢给女儿家上刑呢?若是留了疤痕,日后嫁了人,被夫君瞧见了,难不成光彩吗?”
巧染擦了擦眼泪,带着些许疑惑,道:“倒是没有半条疤痕,连个破皮红肿都没有。只是,只是姐儿衣裳裙袜皆透湿,人也不大清明。”
巧染支支吾吾的,像是有所隐瞒。
蒋姨娘见状,忽回忆起一件旧事,下意识道:“水刑。”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蒋姨娘觉得胸口有些发堵,便喝了一口水,才道:“夫人的老把戏了,从前二姐儿也是受过的。”
巧罗见蒋姨娘有些不舒服,便替她说:“将受刑之人捆在木板上,叫人动弹不得。然后将下巴骨卸开,使人无法合上嘴,然后将一个漏斗塞到受刑之人嘴里,然后用往里头灌水,一直灌,一直灌,腹部隆起如鼓面。”
万姨娘捂着嘴,一副要吐的样子,众人皆是满脸惧色,巧罗也就不再说了。
受刑之人的哀求和嚎哭皆被水吞没,窒息的恐惧如影随形,身体根本无法吸收这般大量的水,便会由肠道直接排出体外,秽物自然也会排出。
如此难堪一幕还会遭到婆子们嗤笑羞辱,二姐儿就是因为受不住这个,后来才自戕的。
郑秧秧被婆子拖回来的时候,定然也是狼狈不堪,满身污秽,所以方才巧染才不肯说。
郑令意闭着眼睛,将耳朵贴在墙上,外头的声音虽模糊,可也能听个大概。
“姐姐,我们藏好了,快来找我们吧。”
郑令意倏忽睁开眼,眼眶红的像是被胭脂描过。
“来了哦。”郑令意脸上神色冰冷,语气却十分轻快,整个人像是割裂了一般。
巧染走后,万姨娘有些害怕的对蒋姨娘道:“姐姐,今日我能不能睡在你这?”
蒋姨娘一直将万姨娘视作妹妹,同塌而眠也没什么,只是今日不成。
“万姨娘,今日国公爷要来。”巧罗替蒋姨娘道。
万姨娘倒也识趣,勉强的笑了笑,道:“妹妹我差点就做了这世上最没眼力价的事儿。”
九娘的事儿,让蒋姨娘心里很是不安。
鲁氏这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性子,着实让人胆寒,为求腹中孩子的安康,便是郑国公这一向不怎么可依靠之人,蒋姨娘也要咬牙一试。
今夜郑国公在蒋姨娘房里的时候,郑令意再没做那偷听墙角之事,只是晨起时听巧罗喜忧参半的说,郑国公似乎是心情不错的出门上朝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将蒋姨娘的担忧当做一回事儿。
向鲁氏请安时,蒋姨娘又将此事报给了鲁氏。
于鲁氏而言,这实在是一桩烦心事未解,一桩烦心事又来。
“几个月了?”鲁氏皱眉道。
“已经四个月了。”蒋姨娘难掩紧张之色,道。
“四个月?哼,四个月才发觉自己有了身孕?”鲁氏冷然一笑,堂下众人皆惊惧如鹌鹑,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夫人,妾身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头几个月胎相不稳,偶有落红还以为是月事,便没在意。近日发觉自己身子渐重了,才知道是有了身孕。”蒋姨娘连忙跪下,情真意切的说。
郑燕如有些看不过去了,对蒋姨娘道:“你有了身孕是喜事,不用动不动就跪。”
蒋姨娘却是不敢起身。
鲁氏眸中寒意更甚,睇了郑燕纤一眼,道:“纤儿,你以为如何?”
郑燕纤倒是无所谓,眼珠子一转,笑道:“多一份嫁妆罢了,也是娘亲大方宽和,才容得下你们生了又生!”
‘孩子还未落地便笃定是女孩,那若是男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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