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尊扬略一沉吟,终是点头道:“好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雷紧跟着道:“击掌为誓,绝无反悔。”
范尊扬微微一笑道:“只要诚意足够即可,否则击掌也不过是虚文,为兄昔日便曾与兰陵君击掌盟誓,说定今生绝不为敌,然而事到如今,情形又是如何?”
小雷为之一哂道:“说是‘今生绝不为敌’,可你明知慕容卓跟方大萝卜是一路的,却还明目张胆、大举进犯,所以要让我说,终究还是你有错在先。”
范尊扬摇头轻笑道:“兰陵君自诩绝代名侠,早已竖起维护公义、不偏不倚的大旗,若是他与慕容卓结党营私,便已经失了立场,为兄仍旧毫无愧怍。”
小雷听得一怔,思忖间又听范尊扬叹口气道:“何况兰陵君表面上推心置腹,所赠秘籍却故布疏漏、暗藏杀机,若非项王有所觉察,早已传授为兄应对之法,为兄今日恐怕便要丧命在这积雷峰下了。”
小雷对此倒是无可辩驳,只能咕哝着道:“你们这些恩恩怨怨我才不感兴趣,总之你刚才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不管怎样都不能欺负人家冬夫人。”
范尊扬轻咦一声道:“哦?师弟既与西夫人相识,如今又为冬夫人求情,莫非你对兰陵君颇有兴趣?”
小雷立刻醒过味来,窘迫之下虎起小脸道:“我是怜香惜玉,不许么?”
范尊扬呵的一笑道:“当然许,不过为兄并未做过任何承诺,师弟要我从命,便该拿人情来换。”
小雷正自气结,却听范尊扬接着又道:“刀剑无眼,生死立判,师弟还是早作决断,免得悔之晚矣。”
小雷心头一震,转脸向场中望去,只见冬夫人此时已经挥汗如雨,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青光之中,直似怒瀑激流下的一叶浮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盖聂却是面沉似水,招式朴拙而攻守有据,始终截断冬夫人的所有退路。
冬夫人进则力有不逮,退则败局难免,纵是穿空锦鲤,也难越龙门半步。
小雷觑得分明,忽然心中一动,睨着范尊扬道:“你其实根本没打算跟方大萝卜开战吧?”
范尊扬皱起眉头,颇见疑惑的道:“师弟何出此言?”
小雷胸有成竹的道:“人家冬夫人跟你硬拼一场,早已成了强弩之末,再碰上盖聂这样打法相克的对手,照理说早该大败亏输。可如今战局竟然还能胶着,肯定是你授意盖聂不准痛下杀手,对不对?”
范尊扬不置可否的道:“冬夫人并非俎上之肉,师弟未免太武断了。”
小雷哂然道:“我猜你是想等方大萝卜赶过来救人,然后再伺机而动,眼下可还没打算撕破脸皮,正所谓‘引而不发’不是么?”
范尊扬深沉一笑道:“看来师弟也自认为摸透了为兄的脾气,不肯拿人情来换冬夫人的性命了,既然如此,咱们便袖手旁观,且看一切是否如你所料。”
小雷虽然自信推测不错,但终究不免忐忑于心。打眼再观场中战局,却见冬夫人步履踉跄、招式散乱,显然已经难以撑持。
盖聂则仍旧气态沉凝,巨剑挥斩似缓实急,招招都封死对手的转圜余地,青光漫卷宛若肆野狂岚,直欲将剑下万物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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