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野给对面坐着的葛铮斟了一杯酒,说:“大人知道我在京城,必然是见过皇上了。”
葛铮的神色没有在宫里时那么淡然,而是有些焦虑的敲了敲桌子:“若不是今日和皇上说起你,我竟不知道你要去做京卫指挥使!你连二十万西岭军都不要了,现在却跑去管京卫的事做什么?不是说好了,驱除鞑虏之后,就进三台六部,协助皇上重振朝纲吗?”
顾南野笑了笑,安抚道:“京卫担负拱卫京师、护卫宫禁的要任,也是为皇上分忧解难。”
“是你当初跟我说,力气要花在刀刃上,我才说服你母亲,同意你去从了军,现在哪里是刀刃呢?京师现在有什么危险吗?宫禁有什么危险吗?现在臣纲不振,内阁和三台六部一片乌烟瘴气,皇上苦苦支撑,你怎的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顾南野见他不喝酒,自行饮了一小杯,而后说:“大人以为,朝纲不振、民生疾苦的根源在哪里?”
葛铮肃然说:“如今权门林立,结党争斗,百官不思治理,争名夺利,百姓苦不堪言,民心思变。”
顾南野点头说:“前几日左致恒被二皇子亲自监斩于午门,但除掉一个蠹虫,左家很快就会扶植起第二个左致恒,不从根源上遏制,权门争斗、百官夺利就不会停止。”
葛铮听明白了,但脸色也苍白了。
葛铮俯身上前捉住顾南野的一只手腕,说:“皇上之所以信你,大胆把兵权放给你,是因为你从不参与皇权争斗,你若要插手后宫、外戚和立储之事,就不怕失了帝心吗?”
顾南野笑了笑:“心中有所畏惧,就会掣肘难前,还谈什么推行新政、重振朝纲?大人是想我做个得皇上喜欢的宠臣,还是做个为国为民的纯臣?”
葛铮看顾南野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恭敬的道:“侯爷不愧是先生的外孙,学生自愧不如啊。”
顾南野举起酒杯敬葛铮,说:“葛大人沉浸官场多年,尤能保持风骨,晚辈也是敬佩不已。”
雍朝京军分为城防四十八卫和亲军十二卫。
城防四十八卫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平日五军习营阵、三千主巡哨、神机掌火器。
十二亲军卫分锦衣、羽林、虎贲、金吾等卫军,各司其职,共同宿卫京城和皇室。
这些都将归新上任的京卫指挥使顾南野管。
皇上在十一月初五的大朝日上宣布此事,掀起一片动荡,群臣激愤的反对,都攻讹顾南野穷兵黩武、手段凶残,若由他掌管京卫,将成为皇室最大的威胁。
曲慕歌在养心殿侧殿中等雍帝下朝吃早饭,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还不见下朝的动静。
“环环,你去太和殿看看,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还不下朝啊?”
环环前去打探了一番,回来时,身后却多了一个人。
顾南野走进养心殿侧殿时,正看到曲慕歌撑着腮帮看着满桌的饭菜吧唧嘴。
“环环,要不我就先吃吧?父皇应该不会怪罪我的……”
曲慕歌边说边转头向脚步声看去,高大的男子身影逆着晨曦的阳光走进来,橘色的暖阳照在京卫指挥使的银色铠甲上,如神明在人间,直接把她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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