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有遇到可以侃谈的人,没想到能勾起他聊天欲望的竟然是个三岁孩子。傅大夫一边说一边观察陆青予,惊奇地发现她并非是不懂装懂,反而眼神清明,明显是听懂了的。时而吐露出的言语更是见地极高。尤其是听到她说出一句‘巾帼不让须眉’时更是震惊的无语言表。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这很显然已经不是识得一些字的地步了。
陆青予闭了嘴,自知说多错多,惹人怀疑了。三岁孩子条理没这么清晰的,接下来就开始装傻,不敢乱说话。见逐渐打消了傅大夫的疑虑才松口气。好险,还好反应够快。
“想不想随我学医?”如此聪慧的孩子,饶是冷清如傅大夫都抛出了橄榄枝。他自问医术虽不及什么名医御医,可是当年也是在保春堂当过大夫的,不至于误人子弟。
陆青予眼睛一亮,想啊!为什么不想!她正愁没合理渠道挣钱呢,以后修炼丹道行医救人还有个名头,再说了跟着学学药理也是很有必要的。陆青予可不想像村里其他女人一样,庸庸碌碌一辈子,就想以一手女红嫁人养家,时时刻刻为了一个男人转悠。
女人还是要有本事才能赢得尊重。而且种地也太累了,风吹日晒的。陆青予想的是赚钱了带父母和哥哥过地主的日子,每天无忧无虑的又不用辛苦操劳。
拜师必须得问过父母,私自拜师不合礼数,会被人诟病不孝。接近黄昏时陆彬夫妻俩才和路行之一人一背篓草药回来,看见陆青予生龙活虎的没事才放心,便又是对傅大夫一顿感激。
陆青予迫不及待地说了拜师学医的事。杨文秀笑容遂减淡几分,拉着陆青予冲傅大夫道:“孩子不懂事给傅大夫添麻烦了,青丫头笨得很哪是学医的料,泥腿子的生计都在地里呢,照顾好家里的一亩地就不错了,怕是没那个福分。”
“娘,大夫说我有天赋,我才不笨呢。”着急地扯她衣角,手上突然一疼,竟是被母亲掐恨了,疼得她直咧嘴。
“大人说话呢小孩子别插嘴,”狠狠瞪了陆青予一眼,又转过脸对傅大夫笑道,“傅大夫我们先回去了,药钱不够先赊着,等过两天粮食卖了就还。”
傅大夫背着手点点头,表情说不上悲喜。
陆青予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连拖带拽地领回家了,离开傅大夫家后杨文秀才松开她,一路上骂她不懂事,女孩子学什么医,浪费时间浪费钱,以后又不靠这个找好婆家。家里种地缺的是人手,等过两天一起收稻子去。
你说你哥都没要这要那的,女孩子家家的事多。人家傅大夫见人就夸一句聪明你还当真了。
陆青予埋怨娘亲,堵着口气一言不发。
“烧水去,洗完脚早点睡觉,活多着呢我们要偷懒你俩喝西北风啊。”说着拽陆青予去了厨房。
陆青予眼眶都红了,蔫蔫的没什么精气神。陆行之给陆彬使了个眼色,然后拍着胸脯对杨文秀道:“娘,收稻子有我呢,用不着妹妹,我力气大着呢,妹妹的活都给我干。”
“是呀,青丫头还小,没什么活给她干,学点医术也好,隔壁村前儿才有个人家的女儿嫁到镇上了,丈夫是开铺子呢,听说人家就是看上会识字。”陆彬这话说的拐弯抹角的,总之也是支持青丫头去学。
火钳敲得啪啪响,没好气得质问:“学医不要钱的啊?大哥三弟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学堂每年花个一二两银子,有这个钱供大的读书去,哪有钱给小的浪费。”
“钱我会想办法,家里还有我这个男人呢,行之的读书钱让我再想想法子,再不济虎头林子里也满地是银子呢。”软声细语地和自家女人商量。
“不准去!不要命啦!”说到虎头林子杨文秀声音又大了好几度,“那虎头林子是什么?都是老虎豺狼的,有多少人丢了命,这事想都不要想,除非你真狠心扔下我们母子三人。”陆彬被说得没法子,只得当面发誓绝对不去虎头林子。倒是陆行之说自己读不读书都无所谓。
原来是银子的问题,陆青予瞬间看到了希望,忙奶声奶气地喊娘亲:“傅大夫说不收学费的,还每个月给我四十文呢,我要一边学一边帮傅大夫整理药材,不是白学的。娘亲你就答应让我学嘛,我保证不是玩,一定好好学。”
“真不收钱,还给工钱?”
狠狠点头:“真的,我不骗人,不信可以问傅大夫的,傅大夫可喜欢我了,说我聪明有天赋。而且娘亲学医不是浪费时间的,要往以长远看,等我学会了不是可以给人治病挣钱吗,而且还能采草药到镇上卖,可以卖好多好多钱呢。”
杨文秀半信半疑,陆彬适时添了句:“镇上卖的药材确实贵,要是我们能懂制药的法子还真是个生钱的路子。”卖得贵的是干草药,鲜草药要便宜很多。这下子是彻底打消了妻子的疑虑。
紧紧盯着一脸期待的陆青予:“那你得保证好好学,别给我偷懒,到时候学不好说什么都得回家种地绣荷包的。”
这算是松了口,陆青予举着小爪子发誓,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杨文秀拉着脸,语气却软和很多:“还天天向上呢,地上都管不住你,上天还不没有王法了。”
王法什么的,我们修仙的人还真不看重。
学医这件事总算是敲定了,陆青予高兴,好话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外钻,把一家人说得心情灌了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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