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李子树七八米高,陆青予够不到。陆行之跟个小猴似的三两下就上去了,下来的时候衣服里裹着十几颗清脆的青李。往自己胸口擦两下递给妹妹:“快尝尝,再不吃都要落光了。”
这种李子要比陆青予前世喜欢吃的那种小很多,味道涩得很,没什么甜味。陆青予吃一个就不想吃了,陆行之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穷人家零嘴不多,偶尔上山弄点野果子解解馋,但野果子也不是时时有的。
一时没忍住装作回屋,从空间里摘颗水蜜桃给他:“嘘~师父给的,只有一个,千万别告诉爹爹和娘亲。”
陆行之很为难,有这么大的桃子吃是开心:“真的要瞒着爹娘吃独食啊?这么大一个几个人够吃的,要不...”
衬得自己多不孝似的,揉揉鼻子:“哥哥吃吧,明天给师父送凉茶的时候我再要两个。”
“傅大夫会给吗?这么香的桃子一定很贵吧,要不我还是不吃了,留给你和爹娘吃吧。”咽了口唾液,实在是粉嫩的桃子太香了,勾起肚子千万条馋虫。
故作生气叉腰:“哎呀不要磨磨唧唧了,师父那里还有好多的。”
这才犹犹豫豫地下口,甜甜的汁水溅得衣服上都是。眼前一亮,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桃子,又脆又甜,比村里的毛桃好吃多了。妹妹能跟着傅大夫学医太好了,可以吃到好东西。
以防万一陆青予后来又给师父带了几颗水蜜桃,说是在父母在山里找到的。师父的性子她也摸清一二,最好面子了,绝对不会拉下面子主动要东西,不怕他在家里人面前露馅。
屋后面的那口井恰好在竹林下边儿,晒不着太阳,井水清澈阴凉,装模作样做凉茶的时候都是把水壶搁井水冰镇,没人的时候就是自己用灵气,降温快。这可比冰箱还方便,不过修为低可支配的灵气少,目前也就能冰镇个水果凉水,给自己纳纳凉。
稻田都是有分工,拿人割稻子一把把交叉摆好,另外的人打稻子脱粒,烈日下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噗噗噗’有规律的上下摔打,直到稻草上的谷粒全部脱光。剩下的就是一框框或一袋袋背着回家。
家家户户都有前院坝子,趁着大太阳把湿润的谷子摊开翻晒,扫除杂草,完全晒干后装袋,三层交税,剩下的自留。
陆青予得知要交三层税的时候吓了一跳,要知道生产力低下,一亩地也就三四百斤稻谷,亩产五百已经是顶天了,云洲是按地征收粮食税,一亩就要交出90到120斤。以现代人富足的情况讲,能量消耗极大的农户每天是要吃1-2斤大米,一家六口人每天至少也要消耗五六斤大米。然而在这个时代每家每户水田最多七八亩,十几亩几十亩的都是地主的标准,像陆青予家就两亩水田,还只有一亩是良田。
也就是说每年上完税她家只剩下四百到六百斤的大米,一年三百多天,根本不够一年的吃食。这里还没说脱壳后的大米,重量上又要缩水两三层。所以大多农户都跟陆青予家一样,稻子是不自留的,除了留种都是卖出去换成钱,再买糙米碎米吃。古代脱壳技术有限,速度慢不说,碎米糙米也多,最后的精米是有钱人家吃的,穷人想都不敢想。
这一天天的还真是没有什么盼头。难怪古代一有个旱涝蝗灾的就弃乡逃难,根本就没有能力储备余粮。
下午给田里割稻子的送凉茶,破天荒地的竟然看到了同样提着水壶的陆莺。看来中午的话还是有效,不做点面子工作名声传出去可不好。
“二哥三哥,水放这儿了。”陆莺戴着一顶草帽,阳光像火一样烤着脸颊,刚想转身回家就看到桑树二哥家的水壶。
好奇大鹏说的怎么个好喝法,陆莺倒了一碗,这一喝就没停下,连喝三大碗有点涨肚才停下。二哥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喝水还放糖的,但又不全是糖水味,冰冰凉凉的,喝了上瘾。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坐到田坎边休息的陆青予旁边:“青青,凉茶是你煮的?”
晒得没什么精神,勉强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是用茶和水糖煮的吗?也教教我呗,一会儿我就煮给二哥和三哥喝。”
想要配方,休想。陆青予装作没听懂:“我每次可以煮好多的,够爹娘和三叔三婶婶喝了,不用别人帮忙。”
折了跟旁边的狗尾巴草,指甲摁着断了几十个节:“是傅大夫教你的吧,”语气甚是肯定,“一会儿去问问傅大夫就知道了,傅大夫心善一定不会藏私。就是用茶煮糖水也没什么难的,多喝几次就知道怎么煮,是吧?”
“是吧。”就没然后了。呵,喝成河豚都别想喝出配方。
陆莺皱眉盯着陆青予,想要从她脸上盯出朵花似的,良久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地断得不成样子的狗尾巴草。走远了才愤恨地骂道:“小贱种油盐不进,哼,有你被收拾的时候!”
修士的听力何其敏锐,一字不落地全给陆青予听到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小姑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顺手也折了一根旁边的狗尾巴草玩儿,上面毛居居的,挠的手心发痒。
“死丫头干什么呢!我让你手贱糟蹋粮食!让你手贱!老娘砍了你的蹄子!”
一个巴掌劈头而来,要不是陆青予反应快爬开怕不是又要脑震荡。
陆王氏气势汹汹地,肉疼地捡地上几十根‘狗尾巴草’又是哀嚎又是骂的:“哎哟我是糟了什么孽哟,小野种好吃懒做还糟蹋我粮食。真是想气死我!贱丫头站住,敢躲老娘打断你的腿!”
又是这老太婆!陆青予不躲才怪了:“奶你打我干什么?”
指着她唾沫星子到处飞,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还有脸问!我地里的庄稼是咬了你了还是怎么滴?长了手不干活专门作孽,你看你自己看!好好的粮食全给你折了!”两手摊开,赫然是刚才陆莺和陆青予折的‘野草。’
陆青予摸不着头脑:“这...这个不是野草吗?”
“呸!”一巴掌作势又要往她脑袋上抡,“长得好好的粟子非要说野草,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老二!给老娘过来看看,今天你要是不赔我粮食钱,我跟你们夫妻俩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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