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着长衫的微胖中年人就是陆王氏的大儿子,也就是陆青予的那个大伯,陆春月的爹,陆谦。
“出来卖稻子,正准备回家。”没提要去买肉的事,自从和陆王氏彻底闹僵后,作为一家顶梁柱的男人总算是有点私心。
目光落在陆行之手里的糖葫芦上,眯了眯眼:“看来今年二弟收成不错啊,卖了多少粮食?听说今年大丰收啊,店里忙没机会回去帮忙,辛苦二弟三弟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山里汉子不都做这些。大哥你看这块过午了,孩子不经饿,我们先回去了。”
“这怎么成呢,走,大哥请你们下馆子去。”奇了怪了,二弟竟然没说卖了多少钱,难道真的收成不错?
陆彬连连推拒:“怎么能让大哥破费。”
“怎么能算是破费呢,除非是因为春月失手的事怪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满地瞪着他,非要拉着父子三人去附近的食肆。陆彬推据不了只好答应,几个人进入食肆,陆谦直接叫了三个素菜,满脸堆笑道地对陆青予道,“青丫头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还好。”不吃白不吃,虽然全是素菜一点肉都没有。态度不冷不热的,她私心不喜欢这个大伯,不光是因为他女儿陆春月害死原主,还是因为直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舒服,阴冷阴冷的。
除开开始和陆彬寒暄几句,陆谦之后的话题皆明里暗里的往陆青予身上引:“看到青丫头没事大伯就放心了,上次春月说不小心推了妹妹一把,吓坏了,回去就吓得发烧昏迷不醒,可把我吓坏了。”
“春月没烧坏吧?”陆彬皱着眉问。
摆摆手:“前两天刚好,看病花掉不少钱。青丫头没受什么伤就好,不然我这个做大伯的良心不安啊。二弟,做大哥的能不能跟你说个事。”说着压低了声音,十分苦恼的样子。
陆彬不察:“什么事?”
“你看春月还小,又是无心的,青丫头也没受什么伤,这事传出去春月名声不好。都是一家人,我一向都把青丫头当自己女儿的,所以这事能不能就此揭过,我们两家都不要再提?”拍拍陆彬的肩膀,眯着眼看自己这个从小最听话的二弟。
原来是为了这事。许是看事情的角度换了,陆彬一下子就读懂了大哥的意思。把春月推陆青予的事说成无意而为,一点责任不负,他们家就此别再提,不然怀了春月名声,让别人说陆春月陷害堂妹。
陆彬的表情已经黑了,可陆谦不自知,还以为是二弟在纠结钱的事:“你看青丫头也没出个什么大碍,我们春月生场大病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说起来还是二弟运气好。”
“我头现在都还痛呢,大伯要不要看看?”陆青予盯着他道。
果然,陆谦脸拉下来,再没有刚才慈爱的模样:“呵呵,大伯知道青丫头没受过苦,一点小伤就忍不了。”
陆彬却是沉声质问:“大哥觉得从鬼门关走一趟的伤是算小伤?”
陆谦一顿,惊奇地打量他一二,怎么觉得老二有些不同了,咬着牙笑道:“那这样吧,青丫头受了苦,我这个做大伯的自然要补偿一二,除了这顿饭,一会儿再给孩子带点春园奶糕回去。”
就这样就想了事?陆青予挑挑眉,不让虚伪的大伯出点血怎么够:“我可是差点死了呢,官老爷要是听了一定心疼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堂姐就差点杀了我。大伯你说是吧?”
“官老爷不管家事,青丫头可真爱乱说话,还真把我这个当大伯的唬住了呢,说不定官老爷还要治你个报假案的罪,那衙门的牢门进去,你这样的小家伙可出不来,哈哈,”语气已经隐隐带上威胁。陆彬马上抱着陆青予对上自家大哥愤怒的目光,“大哥,有什么跟我说,吓唬青丫头做什么?”
陆谦摆出大哥的样子威严教训:“我这个做大哥的倒要问问二弟,你这是想害了自己的亲侄女不成。”特地咬重了‘亲’字。
抱着陆青予的胳膊紧了紧,微微垂下头,目露失望:“弟弟从来没想对春月怎么样,但是青丫头是我的亲女儿,也是我宠着的,不能这么受委屈吃亏,还不让说的,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握着桌角隐隐用力,良久,陆谦又跟没事似的露出慈爱的笑:“二弟早说嘛,大哥一定好好补偿青丫头,怎么能让她受了委屈不是。青丫头说吧,只要大伯能买得起,哪家的吃食都给你买来,保准把你脑袋上的伤吃好。”
陆彬慈爱地对怀里的闺女道:“只管说想吃什么。”陆彬也是铁了心要让大哥补偿青丫头了。
灵动的大眼睛露出一丝狡黠,脆生生道:“我不光要吃春园的奶糕,还要穿缅国布做的衣服。”
“噗!”陆谦一口茶水喷出来,脸黑得能滴出墨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丫头可别胡乱大开口!”陆彬也被女儿的要求惊了一下,要真是缅国布,那大哥可真的要出血了。
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没乱说啊,奶糕我想吃,上次看到堂姐穿缅国布做的衣服,可好看了呢,我也想穿那种布做的衣服。”
浑身发抖,又想到自家惶恐不安的女儿,咬牙切齿同意:“好,青丫头的要求大伯就是砸锅卖铁也满足了,老二你可一定要遵守承诺。”
“大哥放心,我陆彬说到做到。”
缅国布啊,一匹就四两银子,四辆银子可是他三个多月的工钱,再加上春园的奶糕,四个月的工钱就这么出去了。
好,真是好样的!将布和糕点交到陆彬手里,陆谦盯着一家子开开心心离去的背影,眼神淬了毒一般。向来都是我陆谦从别人手里拿钱的,坑老子的钱,有你们吐出来的时候!
陆青予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一边吃奶糕一边蹦蹦跳跳的:“爹,太好了,可以给我和娘亲做新衣服了,要不要再买一匹啊,这样哥哥和爹爹也能穿新衣服了。”这匹缅国布是藕色,适合女人穿的。
慈爱地揉揉女儿的头发:“我和你哥衣服多着呢,不用新衣裳,走,买完肉就回家。”
“好吧。”估计再怎么劝爹都舍不得的,等找机会在空间里找找有没有适合他们的布,上次惊鸿一瞥,看见空间仓库堆着各式各样的布匹,三三说是祖上有很多会女红的传承者备的,有凡布还有仙布,多到用不完。
父子三人满载而归,杨文秀看到买的这些东西气得直骂败家:“有点钱就拿不住,买什么细盐,这些是一年的花销还有行之的学费,哪儿哪儿都要花钱,你你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陆彬笑嘻嘻地听她骂,也不反驳:“先把糖葫芦吃了,都化了。”
“谁爱吃小孩子的东西,以后可别买了,买了我也不吃的,”话是这么说,却是心疼的把糖葫芦含嘴里,还嗔怪,“也没什么好吃的,买糖葫芦的钱还不如多买点米回来。还有那匹布是怎么回事,真是大哥给青丫头买的?我看着可不便宜,大哥能像是舍得的性子?”
“还能有假不成?放宽心拿着,青丫头磕破了脑袋,一匹布还不够赔的,”想了想还是得跟妻子通个气,又说,“大哥的意思是收了这些东西以后就别提春月推青丫头的事,是怕春月落了个伤害堂妹的名声不好找婆家。”
“我估计大哥担心的不止是春月的名声,还有秋阳以后的仕途,”既然是闺女的命换的,搞清楚缘由杨文秀收得心安理得,小心把布锁柜子里,“我想着还是赶明儿拿镇上做衣服,这么贵一不小心做坏了怎么办,应该够我和青丫头做一身了。”
“你决定就行,我呀,就等着看你们穿出来就行。这颜色衬你,好看。”拍着大腿笑呵呵道。
脸一红,娇嗔而视:“这么贵的衣服哪能随便穿,等着吧你。”
隔壁的陆青予不小心将他们打情骂俏的全过程听了个去,咋舌:“恋爱的酸臭味。”
陆行之问:“什么东西酸了?”
“大概是谁家的狗吧。”
???
接下来又传出一些特别隐晦的不可描述的声音,陆青予老脸一红,生生屏蔽了听觉,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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