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生试必须上县城,而且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陆青予吐槽古代的考试程序缓慢繁杂,难怪穷人读不起书,不光是每年的学费和笔墨纸砚贵,还有就是每次考试的盘缠。从准备到考试,结束,没个一两月还真考不完。
马上入春了,地里的活多。陆彬愁得不行,还是金吾仲托熟人带陆行之上镇子考试,杨文秀这几天分外焦躁,提前好几天给他准备行李,又是告诫注意保暖,又是想着路上的干粮。收拾来收拾去就是忘了盘缠的事情。
都说一孕傻三年,说的大概就是她了。
陆河陆溪学着姐姐一个劲奶声奶气地喊加油加油,就是没人懂加油什么意思。小溪小河娘胎里就是各种灵植灵水浇灌,早慧,才七八个月就会说话了。
把人送到村口杨文秀才一拍脑门,坏了,银子呢?于是又喊陆彬回家拿十两银子出来给陆行之带着。拉着陆行之的手半天没松开,孩子第一天独自出远门呢:“娘不在意考得怎么样,路上注意保暖跟带路的兄弟打好关系,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娘。妹妹,娘,小溪小河,爹,我走了。”
莫名觉得哥哥是把家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喊出来了,先在此同情便宜爹一把。
“诶,走吧。”陆彬又高兴又担心。
陆青予挥手:“哥再见。”她提前给金吾仲五十两银子了,就怕哥盘缠不够,到时候那个人上路后给哥哥。金吾仲安排的人亦是武林高手,不必担心被抢劫。
两个小包子也学着姐姐挥手:“哥哥再见。”
陆河陆溪当初开口喊的第一个人就是姐姐,可让陆彬这个当爹的吃醋好一阵。无奈家庭地位在那里,哪里敢给闺女脸色看啊,只能自己叹气。
一个童生试就如此麻烦,后面还有院试乡试会试,哪里像二十一世纪考试那么方便。无聊地给三只跟屁虫投喂,他们能如此依赖自己的原因,就是这些甜滋滋的糖豆了。陆青予不能拿出来给别人吃,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喂喂!小傻子干嘛,不准抢小溪小河的!”陆青予先给小包子发糖豆,结果金鸿这小傻子不开心了,要抢他们手里的。
凶巴巴地朝两人龇牙咧嘴,这是青青的东西,我的,都是我的!
“哇!!!!”陆溪被吓哭,陆河不明状况,一咧嘴,跟着哭就对了。
陆青予被吵得脑仁疼,她根本不会带孩子啊,想了想任由他们哭,不能惯着,反正哄也没用。至于罪魁祸首...“你害的,内部问题内部解决。”
心安理得的甩锅小傻子,躲一边儿清静去了。
“没见过你这么带孩子的。”金吾仲指责此女的丧心病狂。
陆青予昧着良心自夸:“那今天见识了,不用感谢我,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
一傻子两小孩子面对面,金鸿委屈巴巴地跟着一起流眼泪,哭到陆溪陆河都没哭了他还在哭。
陆溪陆河:甘拜下风。
恰好陆武家的女儿陆玲来了,三个小包子跑一边玩去,这俩人出生开始就和金鸿八字不合,别指望他们安慰他。
还是陆青予被金吾仲凶巴巴地喊出来,揉着金鸿的小脑袋安慰别哭了。小傻子头埋在她身上果然不哭了,就是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陆青予仰天:“五岁的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金吾仲:“......”
金鸿抱得很紧,生怕松开就不见了似的。俊脸上泪眼婆娑得看得陆青予母性泛滥,暗骂自己颜狗。
颜值高的人连傻都傻得清新脱俗。
“这个月的房租。”
一个金元宝,金吾仲从未食言。陆青予正准备接,旁边突然飞快地蹿出一个人影,金吾仲皱着眉头收回手,没有让陆王氏得逞。
那可是个金元宝哎,我的天。老二家的这是要发了呀。陆王氏干笑,眼睛直瞪瞪盯着金吾仲的手:“这位小兄弟,我看你要给我孙女儿金元宝是吧?我是她奶,给我就可以了,呵呵。”
看傻子一样看着陆王氏,和金吾仲面面相觑:这人傻子吧。
陆王氏不耐烦了,她就没把陆青予放在眼里:“干什么呢,快给我,我就是陆彬他娘,又不会骗你。给我就行。”老二家发了什么大运,这公子穿的可是丝绸,一看就是大家族的,竟然要白白给老二家的小贱种金元宝,那可是整整一锭金元宝啊,一辈子都没见过金子啊。
“奶,我们家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这声奶我都不想叫。
一巴掌就要拍她脑袋上,好在陆青予躲开了。废话,修士能被凡人打到岂不是太丢人了。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小野种!陆家是我说了算,你和你娘都是吃白饭的外人,还想拿我们老陆家的元宝,呸!”
想不透,真的想不透。哪有人要钱还要脸的,这陆王氏是仗着什么就想拿钱还辱骂人了?你说你贪财,至少给个好脸吧。脸和钱总要舍弃一个的。愚孝思想要不得,瞧把这老人家的智商惯的,愚蠢不堪。
“看来这里不是交易的地方。”
“同意。”
两个人没理陆王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干什么,不把长辈放眼里是吧!小野种你给我站住!”陆王氏逮住陆青予不让走,唾沫星子直飞,“老娘今天飞教训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才几岁就不学好,说,金公子给你金元宝做什么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靠,看我好欺负是吧?反正现在爹都不给陆王氏面子了,陆青予也不必顾忌:“我才五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说了是我家的钱,也用不着你来教训。奶师父说你身体亏空严重,生气死得快。”
“你!你胡说什么呢小贱种!敢咒我死,我打不死你小娼妇,跟你那贱种娘一样活着就是不让人好过的!”
略略略!扮着鬼脸跑得飞远,陆王氏一把老骨头愣是没追上,只得站田坎上扯着嗓子骂,半个村子都听到了。
陆王氏的脑子大概全用在骂人的词汇上了,那抑扬顿挫气不带喘的,肺活量惊人,骂一个小时愣是没有重复。陆杨村八卦组在骂人上面都是绕着陆王氏走,骂遍村子无敌手。
骂归骂,陆王氏还真不敢骂上老二家去,上次才被族长警告。那可是一个金元宝啊,老大家正缺钱,眼看着秋阳考秀才需要打点。不行,得回去跟老大合计合计,怎么让老二交钱。
还有陆青予这小野种,总有一天要弄死你!
傍晚陆彬扛着锄头回家,站门口吆喝:“青丫头!”
“爹爹干嘛?”从屋里探出脑袋,肉嘟嘟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如天上星辰,看一眼心早化成一汪清泉。
陆彬问:“又惹你奶生气啦?”
瘪着嘴:“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奶,呼吸都是错的。爹爹,我师父可说了,奶火气旺,身体亏空不能生气,我好心告诉她,奶非要说我是咒她死。”
“爹知道我们青丫头最乖了,”把她抱腿上,没有责怪的意思,倒是听到傅大夫的话还是担心娘的身体状况,“傅大夫真那么说?”
“是的呀,说不定下次就脑溢血中风了。”
拧着眉头,想劝诫娘,又清楚娘根本不会听。自己没有话语权,思索着找个时间上镇子找大哥一趟,让大哥转达,让娘好好保养身体。大哥的话娘一定会听。
“还有啊爹爹,今天奶骂我是因为看到金叔叔给我们家房钱,她要金叔叔把金子给她我没答应,她才生气的,”又把后来金吾仲才单独给她的钱摊出来,“钱在这儿,我保护着呢。”
慈爱地捏捏陆青予软乎乎的小脸:“拿给你娘。”
家里的钱都是杨文秀在管,陆彬自己存不住钱,在古代,这可是好男人中的极品了。陆彬十分尊重妻子,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娶她排除一切流言蜚语弄得和家里断绝关系。虽然这方面有一半原因有陆王氏的作怪。
刚下完雨,山里的菌子又长了。陆行之考童生试去了,这次进山就陆彬和陆青予,还有金鸿和他家的大叔侍卫。
爬到山头,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整个村子都被白雾笼罩。湿漉漉的清新味道弥漫山林。
“仙境。”
“你去过仙境?”金吾仲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美景确实是上天的造化。
“莫道蓬莱方胜处,敢说此地乃仙山。”突然想起前世有人用这句诗来形容烟雾缭绕似仙山的美景,便脱口而出。
金吾仲惊讶地看向她。
“杜鹃花!”翻过山,林子里一片火红,难怪说杜鹃泣血,大概就是因为这血一样的红色,开满整个山野。城市里的杜鹃花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有粉的有紫的,这样血红的颜色反倒很少见。
要是有手机,陆青予肯定已经按下拍摄键。突然觉得,生在城市真的是一种悲哀。那让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狭小的地方,慢慢心胸也变得狭窄。
以为什么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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