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谷中,薛魔医把玩着那小瓶子,看着那条山道,眼神略复杂,“那个丫头该不会……呵,杨老怪该坐不住了。”
转身往回走,“鬼医坏了规矩,怪医还能等多久呢?”
……
苏婴走到半路就先行一步赶去军营了,其他人跟着青离的牛车走。
牛车之中,小希正给战歌上药,手脚很是没轻没重。战歌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嚎,“姑奶奶,轻点儿,骨头要断了。”
小希冷哼了一声,“活该。”
战歌半躺在柔软的坐垫上,抬眼看向一旁闭眼休息的青离,问道:“青离,你……还好吗?”
青离轻轻摇头,呼吸有些重,抬手覆在心口的位置,“走慢些便无妨。”
“哪里就无妨了?”小希一脸的愤懑,下手不由又重了几分,“若非临走前大和尚帮姑娘……”
“小希。”青离这一声喊得有气无力,但那声音瞬间就停了。她刚掀开了车窗帘,眼前就冒出一双凸出的双眼……
殷老鬼笑眯眯的看着她,“姑奶奶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老鬼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离道:“你打扰我呼吸了。”
殷老鬼立马消失了。
战歌看了她半晌,抓了抓脑袋,道:“青离,回去我帮你跟老头子说说情,他素来疼你,定不会真生你的气。”
青离没出声,小希却是在他伤口上掐了一下,听见他嘶喊,撇嘴道:“好好道声谢不会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
西凉寨跟上次陈嚣离开之时很不一样。
原本苏婴只带了两千骑兵过来,这会儿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万,原本的军营也扩大了,像是在边关新建了一座城。
西凉寨所有死去的人都已经下葬,就葬在西凉寨所在的山头。
只是,陈嚣在登上山顶,拿到那墓地之时,却不由愣住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陵墓。
合葬的。
西凉寨上下三百七十九人,所有人一起,都葬在一起。
山顶最高的地方有座黑色的石碑,刻着所有人的名字,开头第一个便是“李业”。
那些尸体都已经烧焦了,估计没人能认出谁是谁。而且,对他们这群刀尖上生活的人来说,死后能有个安身之地,已经是最好不过。在这里能够看到远处的凉阳镇,想必他们都是欢喜的。
陈嚣戴着顶牛皮帽,站在墓碑前,看着不远处井然有序的军营,看着远方的商道和城镇,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西凉寨,是真的没了吧。
或许,再过二十年,就真的没人记得,这里还曾有过一个如同英雄般的王子,用自己的方式守卫着自己的子民。
他深吸一口气,跪在那座石碑前,看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心想,或许,这样也好,死后还能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李大当家的,对不起……
“陈嚣。”
身后传来声音,陈嚣起身,行礼,“苏大都督。”
苏婴点了点头,上前,对着那石碑拜了拜,这才看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年轻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也正是因此才得以长大。”
陈嚣行礼,“陈嚣,谨记大都督教诲。”
苏婴笑了笑,解下腰间的剑,抽出,挽了个剑花,竖在身前,道:“陈嚣,你还记得当初为何学剑吗?”
陈嚣道:“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苏婴看着他,“大点儿声。”
陈嚣抬头,站直了些,朗声道:“我,陈嚣,想要成为一代大侠,惩奸除恶,除暴安良。”
“很好。”苏婴满意点头,双手的剑收入鞘中,递到他面前,道:“拿着。”
陈嚣微微一愣,“这……”
苏婴道:“这把剑名为若观,跟了老夫多年了,如今老夫把他送给你,就当是你救了战歌儿的谢礼。”
陈嚣微微红了眼眶,双手接过,“谢大都督。”
苏婴转身,看向远处的山峦,道:“陈嚣啊,我们习武之人,手握利刃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也拥有了改变他人命运的力量。这是你的幸运,你要心怀感激,却也要懂得敬畏。每一次出剑之前,都要看清楚自己的对手、想清楚自己为何而握剑,如此这般,在拔剑之后才不会犹豫,收剑之后才不至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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