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范县大营外,周千寻刚抬脚要迈进门槛,就被守门的兵士拦下。
“你,不能进!”
周千寻眯眼笑道:“小军爷,我昨个还来呢,您忘了?”
“昨日是昨日,今日以后你都不能再到营中!”兵士瞥她一眼道。
周千寻慌掏出通行令牌,戳到他眼前,“我有这个!”
“这个也不好使!”兵士摇摇头。
周千寻怔住,一成不变的事情突然有了变数,她心中隐隐不安,急切想搞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周千寻在营门外徘徊,思量着该如何是好,不经意抬眸,恰看见对面营门内不远处,周乾坤正朝她招手,并指了指校场方向。
周千寻心领神会,握紧食盒,向西边校场而去。
校场栅栏处两人汇合,周千寻迫不及待问道:“你们在军营发生什么事了?”
“都怪沈灏从中作梗!”周乾坤愤愤不平,满脸不耻道:“当面敌不过林元大哥,就背后告黑状!他到他伯父沈丁面前告了方正源大人一状,说方大人以权谋私,给予相熟兵士特殊待遇,助邪气。
沈大人给方大人留面子,斥责沈灏没规矩,可那小人还不依不饶,非要给林元大哥一个责罚。”
“什么责罚?”周千寻紧张道。
“军棍二十!”
周千寻惊呼,“林元身娇肉贵,怎经得住这二十军棍!”
“五姐姐别急,听我说完!”周乾坤嘿嘿一笑,又道:“方大人淡定自若,只道一句,若要处罚林元,必须一视同仁!”
“这是何意?”
周乾坤神秘兮兮的望望四周,凑近周千寻道:“其实军营之中,富贵公子也有几位,不要说单独一间营房,丫鬟小厮厨娘都带的整整齐齐。他们敢这般明目张胆,必是身后有人撑腰。”
“你是说沈丁沈大人?”
“对!”周乾坤笑着点头,“此事被提到明面上,沈大人作为一军之首自是不能枉顾军纪,却也不敢得罪权势。无奈只得以整顿军风军纪为名,免了一切人等的特殊待遇,闲杂人员统统赶出军营,外人也不得随意进出军营。至于二十军棍的处罚,提都没提!“
周千寻垂眸思量,片刻后,噗嗤一笑,“那沈灏如此一闹,倒是把自己伯父给得罪了!”
“他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周乾坤幸灾乐祸道。
老于头常说,萧元一口味挑剔,不知他可否能吃惯军中饭食。
想到此,周千寻又不免担忧,问道:“你可知林元在何处?”
“林元大哥说,你要找他便到胡杨林。”周乾坤道。
周千寻微怔,萧元一怎知自己会找他?
和煦暖阳,秋风瑟瑟,片片胡杨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金光闪烁亦如水波粼粼。
“王爷!”
清脆喜悦的一声轻呼,在萧元一身后响起,他转身,微微一怔。
眼前的周千寻,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中,洋溢着深深欢喜,嘴角弯起的弧度似月牙般娇俏。甜美中透着温暖的笑颜,霎时赶走萧元一心上的阴霾。
瞧他直直盯着自己,周千寻面色微红,不自在道:“王爷看我作甚?”
对面之人半晌未发一言,就在周千寻觉得自己又被无视之时,他悠悠开口,“你的脸又胖了,就像老于头做的玉兰馒头!”
萧元一嘲讽人的功力与容玄相比有过
之而不及!
周千寻讪讪一笑,只当他想念老于头做的饭菜,“巧了,老于头今日给王爷做的就是玉兰馒头。”
萧元一眸光闪烁,却依旧倨傲仰头,将手伸出栅栏,“拿来!”
“是!”周千寻抿嘴偷笑,打开食盒将玉兰馒头与粥一并递到他手上。
萧元一背对栅栏,不消一会儿功夫就吃得干干净净。
无桌无椅,就着风沙,不见慢条斯理只有狼吞虎咽。
这是萧元一最为狼狈的一餐饭,却也是他吃得最香甜满足的一餐饭。
将碗筷收拾进食盒,周千寻想想道:“王爷,以后我将饭送来这里?”
“不用!”萧元一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拒绝,他顿了顿,又道:“老于头,可先回郑县。”
周千寻望着他倚在栅栏上的宽厚脊背,疑惑道:“王爷不是只吃他做的饭菜?”
栅栏另一边传来萧元一低低的笑声,“容玄告诉你的?”
周千寻微怔,随后咬牙道:“他又骗我!”
“他说得到也没错。”萧元一眯眼望向金色的胡杨叶,似在回忆,“本王年幼时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随从,唤作羊宁。那日,我俩依旧溜出王府到街市玩耍,路过馄饨摊时便要了两碗。
羊宁那日受了林管家责罚,半日没有吃饭。本王见他饥肠辘辘,便将第一碗馄饨让他先吃。
羊宁狼吐虎咽,连汤带水一点不剩。他正心满意足的笑看着本王,却浑然不知······”
低声沙哑的嗓音戛然而止,周千寻的心也不禁揪了起来,羊宁凶多吉少。
“本王眼见着羊宁口吐鲜血而亡,全身颤抖不止。”萧元一肩膀微颤,幽幽道:“那碗馄饨应是本王的,而羊宁不过是本王的替死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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