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公子的喊声被姜行一个眼神压了回去,这面若天神的公子抓着宋权往回走,“姜文茵已经死了。”
世间不会再有姜文茵了。
晨风起,吹开遮挡前路的尘埃,早已经见不到青顶马车的踪迹,就好像她们从没有来过。
几里开外的马车里,文娘子正捏着一块点心咬着。忽然觉得心头有些疼得慌,那种莫名的疼痛又叫她看见了一些从前的东西。
是碧树绕紫藤,红砖琉璃瓦,隔岸的画船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文茵!文茵!”
文娘子伸长了脖子,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眨了眨眼睛,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不是别人,正是姜行!
一股子窒息之感翻涌而上,她想不起来那人是谁,总之那时候他肯定不是姜行!
画船越来越近,船上的人伸手过来邀她,文娘子听见自己笑着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笑得温润,却已经不是姜行的模样,“伯父说文茵你到这边踏青,正好我得了南下的旨意,顺道来看看你。”
画船,美人,春风岸,杨柳绿。是月城!姑苏南下有一小县,名为月城,文娘子从前最喜欢住姜家在那里的别苑。
地方是想起来了,可是人呢?那和她相谈甚欢的人是谁?她为什么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文娘子捂着胸口,面上有几分痛苦。她努力忍着,不想让乌鹭担心。
“娘子好几日都没好好歇息过了,成天的呆在车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待到了京里,定要去医馆好好瞧瞧,别憋出什么病来。”乌鹭坐在另一侧,倒弄着她们仅有的那点银子,倒也没太注意文娘子的变化。
文娘子之前替人摆阵点刹,基本不收银钱,偶尔能得的,也是人家过意不去硬塞过来的。这点子银子到底没有多少,方才客栈那边就已经花了许多,乌鹭数了数,剩下的到上京也差不多用完了。
“进了京还得寻住处,又得给娘子找个大夫好好瞧瞧身子,什么补的用的,一样也缺不得……”小丫头抓了抓脑袋,面上有几分难色。
这么点银钱要分开做这么多事情,便是她抓破脑袋也不够的。
文娘子好容易缓过神来,身上尽是冷汗,却还是抿了抿唇,想带几分笑意,“不急,这一路上还有得折腾呢。自会有人助我们一些的。”
她说点心有些太甜了,吃的多了就觉得腻,乌鹭便倒了茶水递给她,文娘子堪堪喝了一口,便放在一边不再去碰。
乌鹭看在眼底叹了口气,“娘子什么都能将就,唯独这吃食将就不得。”又是一笔好大的开销!
文娘子只摇了摇头,“这茶不像茶,喝不得。”
茶水寡淡,活像是泡了两三天的。
从前在姜家,这种茶水是绝对不能见的。文娘子从前也是这般,可以住破烂屋子,也能忍受穿麻布衣裳,却偏偏吃不得糟糠食物。
二姐姐也打趣,说她天生就是个富贵命,一辈子也不可能吃苦的。那时候谁又能想到呢,姜家的荣华富贵没能叫文娘子多享受两年,便已经付之一炬。
文娘子终究还是从高高在上的姜文茵成了无名无分的文娘子,富贵之家,过眼云烟,最终只剩下文娘子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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