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姑娘纷纷落下眼泪,压抑着抽泣,投向榻上的目光却是怨怼而冷毒的。
吕三奶奶不禁与嫣菱对视了一眼。
正乱哄哄地,却不想嫣乔从墙根溜进来,压低声音道:“三奶奶,您快回去瞧瞧吧,三爷有些不大好。”
吕三奶奶定定地看着她:“你这蹄子,怎的如此不晓事?没瞧见太太这里正忙着吗?三爷如今不能承欢太太膝下,我更该在太太跟前侍候着!且有你们几个在房中,素来最是贴心,三爷怎会不好?即使稍有些头疼脑热就快快去请大夫,怎么倒像慌脚鸡似地。你去找嫣雫拿主意,她反比你还稳重些。”
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徐,可屋里大多都听见了。
嫣乔拔腿就走,赶都不用赶。
吕三奶奶拿眼角瞥着嫣乔遗憾的背影,心下冷笑。祸不单行,宫中一连降下两道旨意,无异于雨打漏屋、雪上加霜,再狼狈没有了,照着吕三爷一贯老实内敛的秉性,势必胸中暴怒无限不甘,有气无处发泄,这是叫她回去又充活靶子呢!
如今,想的美!
吕三奶奶又心悬着宪哥儿,看看时近黄昏,特让嫣菱去学外守着,等宪哥儿下了学,一径接至正房来。
母子俩皆在正房尽孝。
一直到夜深时分,梁氏竟幽幽醒来,侍候完了汤药,众奶奶姑娘们各自怏怏地散去。
“宪哥儿都快睡着了,你也别在这里强撑了,快去吧!太太慈悲,看我病了这些时日,也不叫在跟前服侍,可巧如今我好了,自然要留下侍奉弥补之前,以示孝心,这样你也要和我争么?”
被大奶奶温柔打趣地推着,吕三奶奶心念一动:“你一个人怪没意思的,我先将宪哥儿送回院子,再过来与你作陪。”
“也好,那就多谢了。”大奶奶含笑道。
吕三奶奶方领着宪哥儿慢慢回到自己院子里。
意外竟听见窗下有人聊天。
“……热昏伯,”声音清甜,这是嫣雫,“听听这名儿……”
“是封号。”嫣乔提点道,这声音沙哑,极好辨认。
“唉,一样儿的,这往后要是奶奶姑娘出门,人家不明白地问一声‘您们是哪家的女眷?’,你说这尊号报是不报?”嫣雫促狭地道。
嫣乔扑哧笑道:“报个鬼啊!脸还要不要了?”
“谁知道她们要不要?”嫣雫笑嘻嘻地。
嫣乔怀疑道:“如今这府上风光不再,太太气脉短了,爷也废了,躲着不肯见人。这府上一向好好地,今年竟这般邪气!还有那些屎啊,纸钱啊……竟查不出个头绪来。”
“他们也就那样了,倒霉的是六姑娘几个,还未出嫁。这要是说起亲事来,问姑娘府上是哪儿?叫做媒的怎么答才好?”嫣雫吃吃地笑着。
“费心!这有什么,寻个为人糊涂的,用姑娘的美色吸引了去。”
“美色?在哪里呢?”嫣雫稀奇道,“你以为还在护国公府呀?这府里头哪个姑娘不是黑黄黑黄,一水儿的马脸?”
“眼下要紧的不是说亲,没瞧见八爷?说好了驸马爷的名头,一个旨意就撸了。”嫣乔了然地道,“眼下危险的却是太太!也不晓得能不能挺得过年关。”
嫣乔随意一说,却仿佛预言似地,话音才落,吕三奶奶抬脚正要往屋里走,远远就听见云板敲了四下。
正讶异地扭头朝外望去,忽听院门前有人扣响门环地震山摇:“三爷、三奶奶!”
将里头嫣雫几个全吓出来了。
只片刻便有人着慌地来到跟前,大声嚎道:“三爷、三奶奶,太太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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