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亚米卡异常的焦躁不安了起来,每次早课操练之后她都会拉上我。
从马圈里挑上两匹快马、厨房里包上几块隔日的馕饼冷肉,再每人背上一个水囊,就跨上骏马出门去了。
当然不是为了沙坡之约的那种儿女情长,尽管我希望如此。
我们会沿着大漠边缘这条蜿蜒北上的古道一路向前,直到商路被前方的漫漫黄沙完全覆盖,才会失望的勒马回头。
有时我们遇到刚刚穿过黄龙沙海南下途中的驼队,亚米卡都会赶紧策马前去打听他爸爸亚历山大的近况。
“阿叔,你们途中有没遇见过一个罗马人的商队?领头的名叫亚历山大!”
“大哥,你们途中有没遇见过我父亲的商队,他的名字叫亚历山大!”
亚米卡会跳下马来,把珍贵的水囊递给她正在问询的商者,一边比划着他父亲的模样。
而她得到的回复,大多数都是肯定的。
在洛阳有过一面之缘的;在长安的同一家客栈里住过几日;黄水的渡口曾经一条船上过河。
最近的是在楼兰故城,他们先行了一步,而老亚历山大的商队还那儿在休整。
如上所述的话,罗马人的商队目前正在穿越眼前的这片“死亡之海”,不出意外几日内即可到达“清风泽”了。
可怜的亚米卡这几天就如着了魔一般,不管是在马背上、还是独处的时候,都会不停的喃喃自语,在胸前虔诚的划着十字。
她这是在向万能的基督天主祈祷,保佑她父亲一行的平安呢。
一日晚间,我们又劳而无功的奔波了一天。
回到清风泽后,亚米卡难过的晚餐也没有吃一口就回屋休息去了。
这时,夜幕里由远及近传来了“叮叮叮”驼铃的声音。
“这支商队的主人真是不要命了,敢让他的驼队在大漠里走夜路!”
正准备收工打烊的母亲,一边自言自语的埋怨着,一边吩咐伙计们赶紧准备热水和饭食,招待这群刚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夜行人。
“于阗夫人!于阗夫人!我们回来啦!”
商队最后在客栈的大门外停了下来,一个面目全非、须发齐胸的男子跌跌撞撞的奔入大堂,一边跑还一边用不标准的中土汉音呼喊着我的母亲。
一定是老亚历山大了,亚米卡的父亲!
我和母亲赶紧跑出了柜台,惊喜的迎上前去。
“亚历山大!是你吗?亚米卡的父亲!”母亲喊道,仅从外表已经完全看不出这个人的模样了。
“正是在下,于阗夫人!”来者在母亲面前停下了脚步,深深的鞠躬道。
然后他四下的张望了起来,“亚米卡!亚米卡!于阗夫人!我的亚米卡呢?她的人在哪儿?”
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女儿的身影,老亚历山大一把抓住我母亲的衣襟,焦急的问道。
“亚米卡休息去了,我这就派人去喊她!亚历山大,你们也去后院收拾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把须发理一理,不然你的女儿都认不出你啦!”
母亲笑着打趣道,吩咐身边的伙计赶紧带亚历山大一行到后院的客房去。
这些长途行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能够让人窒息。
“爸爸!爸爸!”
不知啥时,亚米卡已经知道了父亲归来的消息,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从楼上跑了下来。
一边跑还一边用罗马语喊着他的父亲,父女情深溢于言表。
看到父亲后,亚米卡忘情的扑到了老亚历山大的怀里。
简直就是天使和野兽的拥抱,但也是这对久别的父女之间最幸福的时刻。
老亚历山大商队的这趟中土之行顺风顺水,途中除了风餐露宿之苦外,基本没遇到什么大的波折。
整整五十驼的丝绸,如果能平安抵达罗马的话,他们父女这辈子基本上就可以衣食无忧了。
第二日,老亚历山大备了一份厚礼,十匹东晋国的“蝉羽薄丝”前来拜见我的母亲。
这种丝绸也是中土丝绸绫罗中的顶级绝品,素有寸丝寸金之说。
以此来表达他的谢意,感谢母亲这段时间对他女儿亚米卡的悉心照顾。
另外,他还想借本店的水酒宴请我们全家,以增加俩家孩子们之间的情谊。
母亲爽快的接受了老亚历山大的宴请,而亚米卡又恢复成了他父亲的小尾巴,我已经完全没了接近她的机会,这让我很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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