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趟行商的最终目的地是长安、还有东晋的国都建康.
途中除了补充给养和必要的休整之外,一般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做太久的停留。
不管是关隘要塞、繁华市井,还是乡野村落,莫不如此。
所以在北地重镇、昔时武威郡置的姑臧城,我们也仅仅停留了一日的时间就匆匆上路了。
此时已是深秋,草木开始凋零,大河之水与春夏时节的丰水期相比差不多退去了一半。
秦冲告诉我越往北去河水会越浅,完全可以骑在马上涉水过河,每次我家商队东去长安,走的就是这条路线。
因为出城五百里外的大河渡口每年这个季节,都是生意最忙碌的时候。
像我家这般两百匹驼马的商队,至少需要四、五日的功夫才能完全渡河。
远没有北去在大河与草原相连的河套之地自己涉水来的痛快,省时又省气力。
但此路是一条危机四伏的险途,多有漠北草原南下打劫的胡戎马贼和流寇,一般势单力薄的商旅根本就不敢从此经过。
我家商队一色的快马,没有太多的辎重,伙计、头人又都是外公、爷爷这般身经百战的江湖高手。
就连我这个练家子出身的新人,徒手对付四五个毛贼也是不在话下的。
因此,我家商队几十年来从这胡戎故地上经过,向来都是有惊无险。
早起出发离开姑臧城之后,我们沿着南边连绵起伏的秦汉长堑向东北方向的河套奔驰而去。
听说途中可能会有练手的机会,我一下子来了兴致。
取出皮囊之中的桑弓箭壶背在身后,胡刀短剑挂于腰间,一副当年“冠军侯”孤军深入、直取匈奴的架势。
“少主,路上遇到了马贼莫要害怕,我来保护你!”
秦冲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惹事了,走路、吃饭、睡觉、再走路吃饭睡觉。
如此反复单调的途中生活太过无趣,让人完全没了精神。
北去草原河套的这几日可能会有厮杀,让包括秦冲在内的所有伙计都为之一振。
这家伙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是只有出征将士的眼里才有的那种嗜血的剑气之光。
“管好你自己吧!毛贼难道比苍狼还要厉害?”
听秦冲说保护我,让我很是没有面子。
堂堂七尺男儿,连自身都保护不了,今后也就不要在这道上混了。
“当然是苍狼厉害!少主!你更厉害!哈哈!”秦冲反应了过来,抱手哈哈的道歉道。
河西这一片漠南草场的面积真是太大了,家乡于阗河畔的昆仑牧场比起眼前这片广袤如海的草原来,简直就是一个私家的后院。
从北上的第二日开始,周边的草场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三三两两骑马窥视的身影。
“少主,这些都是马贼,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小心了,防止他们的偷袭!”秦冲指着左右这些鬼魅般的胡戎郑重的告诫道。
外公更是在我的身边增加了一名随队的护卫,以防不测。
虽然有过与恶狼搏杀的经历,但这些草原上的悍匪可是比苍狼们狡诈凶险了百倍千倍。
稍有不慎就会遭到他们冷箭的偷袭,还有他们手上的套杆、套绳,不管是套马还是捕人,一旦出手往往无往而不胜。
也许是我们兵强马壮、人手众多的缘故,或者是认识我家“清风泽”商队的旗标。
这些零散的马贼只是若即若离的跟踪着我们,始终不敢对我们发起挑衅。
商队出发他们也出发,商队停下夜宿,他们也会停下埋锅造饭。
爷爷早就告诫过我们,在江湖上行走凡事“忍”字为先,切不可意气用事。
所以敌不动我不动,彼此一路上还算相安无事。
在茫茫的大漠草原之中晓行夜宿了三日之后,我们的马队终于来到了大河的西岸。
由西南高山峡谷一路奔腾而来的黄水大河,在这一马平川的漠南之地一下子变得舒缓温和了许多。
我从未见过如此丰茂的草场,嫩绿油酥的牧草铺天盖地的到处都是,足足齐到了人的腰深。
如此丰饶之地,我简直想不明白这些北地的胡人们为啥不好好的放牧牛羊,动辄纵马南下抢劫是为何故。
中午时分,我们在大河岸边进行了短暂休息。
一个粟米冷饭团就着两块咸肉,一顿途中的午餐已然解决。
马匹们就地喂食了一些燕麦、高粱,就由着它们自己啃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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