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放狠话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彭弈德自然也是一样,在两人交手不过短短十个回合过后,这位初才上任的西南军副将就被他口中的小丫头一枪尾杵在后膝,顿时酥麻感蔓延了一条腿,人就这么单膝一软跪了下去。
而江暮卿却没让他跪到实处,长枪又是把本就没站稳的人往后一拍,彭弈德就这么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霎时呲牙咧嘴。
“彭副将的老家应该不在皇都吧,若是一时找不着你娘,跟我哭一哭也是可以的。”还没从自己已经败了的现实里头缓过神来,彭弈德就听见耳边低低这么一句。
抬头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彭弈德就只觉得咬牙切齿。然而周围的人在他们打斗时就已经退了老远,此时一个个的就只看到江暮卿十分大度地朝他伸出手,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头满是纯真。
“彭副将服不服?”语调上扬,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雀跃,好似方才小声嘲笑的人不是她一般。
彭弈德是个直性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自己就一瘸一拐地走开了,临走还没忘瞪了她一眼。
谁知周围人所以没听见江暮卿说的那句,却把彭弈德的态度看了个明白,当即一个一个地凑了上来。
“你这不行啊,败给人家一个小丫头不说,还如此小气,可真不像咱们西南军的人。”给彭弈德取长刀那人笑得最大声,得来的自然是前者一巴掌呼在了后脑勺上。
彭弈德咬牙切齿地骂道:“有你什么事儿,欠操练了是不是?”
“怎么着你还恼羞成怒了?”那人抱着自己的脑袋跑到一边,口中还在招惹,“架是你挑起的,输也是你自个儿武技不精,咋还不能让人说了?”
彭弈德一看他那欠揍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瘸着腿就追了过去,旁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瞎起哄,当然也有人跑到江暮卿这儿开始自荐,想随她一起去战一战那明沧武士。
明明不是必须参与,明明输了就有可能前程尽毁,可他们却丝毫不见胆怯,全然相信强者、相信自己的将领。
南疆一战,宋竟成率小队深入敌营刺杀,无一人归;王宇为送情报孤身夜闯大阵,杳无音信;高于朗领兵拼死护送,斩杀当场……
这些尸骨铺就了一条路,让她一路落荒而逃到了漓海关,整整七日没敢露头。
“咱们战吧,大不了就是一死,自打入了军营,我就料到了八成会有这种结果。”彭弈德终于喝完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把酒壶狠狠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粮草供给不够,外头更有敌军层层逼近,生生将这个爱酒的人逼得每天只敢抿一小口,后半月干脆只拿来闻香。
可那时的他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更砸了这个陪了自己十几年的酒壶,大约已经释然。
江暮卿那时候还沉浸在失去母亲和妹妹的悲痛之中,只觉孤家寡人活着无望,赤红着一双眼睛就站起身来。
彭弈德却把她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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