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百年前相比,除了个头高出一些外,少年的模样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神色坦然,不似百年前那般忐忑。
“哦?这少女是……”
佛前,老僧眉目微睁,苍老的眸子如水洗过般,纯净之极。
“她叫玉蝉,师父见过的!”
元度说着,将少女拉到近前。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徒儿想问什么?”
老僧点了点头,目中透出一丝明了之色。
“师父,佛有“”么?”
元度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
“呵呵,佛当然有“”,只不过,在佛的眼里,这个字还有个别称,唤作“慈”。众生平等。佛所有的事物,无论有无生命。
佛的已经超越了本,这是一种平等之,已经无所谓还是不,这种就叫“大慈”。不管有缘无缘,本心不变,因此这种“大慈”又叫“无缘大慈”。这么说,你能否明白?”
闻言,元度抿了抿唇,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似乎再也说不出口,目中透出几分迷离,不过望了望侧佳人,有些犹豫的眸子再次坚定下来,“师父曾教导过,佛是觉悟者,有颗菩提心。观众生如我生,观世人如一人。如果“大慈”便是“”的话,那还算真么?元度以为,执迷的“”才是真,觉悟后的大慈之,并非真。”
元度说着,双掌合十,朝着面前的佛陀金恭敬一礼,似忏悔、似疑问、似坚定。
望着眼前自己从小带大的徒
儿,老僧好似十分欣慰,哈哈一笑道,“他执迷不悟是真,徒儿又怎知,他觉悟以后,你看到的他不是执迷的状态呢?”
听到这句,元度面色一白,似乎受到了极大地打击,好半晌后,才轻轻抚了抚旁一脸担忧的玉蝉,有些苦涩的开口道,“玉蝉从小陪我一起长大,在元度心里,师父和玉蝉一般无二,都是命里不可缺少之人。两百年来,徒儿念禅、参禅、悟禅,却根本分不清是“禅”还是“蝉”!如果悟佛的目的便是让玉蝉离我而去的话,那这个佛,不悟也罢!”
元度下山了,和玉蝉一起下山了!
有生以来,两人第一次走出大缘寺,第一次辞别恩师,第一次踏足红尘。
……
百年时光匆匆而过,待到元度两个再次赶回之时,老僧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见到元度,老僧眸子一亮,强撑起子,有些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呵呵,徒儿回来了!人间行走百年,可有什么收获?”
闻言,元度沉思片刻,又望了望侧玉蝉,缓缓摇了摇头,“人间有生,也有死;有善,也有恶;有真,也有假。只是徒儿愚钝,依旧未能觉悟,也不知觉悟后的“”,究竟是不是如师父所说。”
“古往今来,大彻大悟者,又有几人,从今往后,你们两个便在寺庙中陪陪我这老僧吧,什么时候觉悟了,什么时候便自由了!”
老僧缓缓开口道,声音中透出一抹说不出的意味。
“玉蝉和元度从小听着师父的经文长大,虽说未曾皈依,不过也算是师父的半个弟子了,心里一直有个疑惑,还望师父能够指点一番!”
三百年来,从始至终未曾开口的玉蝉第一次出声,面对老僧的目光,似乎有些羞赧,悄悄躲到元度后。
“呵呵,问吧!”
老僧也不在意,摆了摆手示意一番。
“师父,您老人家可曾“觉悟”了么?”
“自然!”
“佛陀有,名曰“大慈”,众生平等,是为大。既然已经觉悟,为何还会有放不下的执念呢?师父心里,元度便是放不下的执念!”
话音刚落,眼前的一切忽然扭曲起来,寺庙、金佛、老僧,一切的一切,好似镜花水月般,顷刻间搅成了浆糊,只是隐约间,一道似有若无的叹息响起,“佛祖证道之后,世间万灵已经绝了成佛之路。在老僧心里,元度即是弟子,也是至亲,更是传承,又怎能做到众生平等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元度眸子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原本纯净之极的眸子中多出了一抹沧桑,是元度,也是孔老三;同样,玉蝉脸上同样露出一抹恍然,是玉蝉,也是梵苗儿。
眼前的世界缓缓扭曲,最终化作虚无。
就在两人清醒的同时,外界,已经眉须雪白、似乎已经行将就木的孔老三浑气息竟如老木逢般,以一种舒缓之极的速度渐渐蒸腾起来。这一刻,苍老的容颜渐渐返青,最终化作一位历经沧桑的中年道人模样,就连浑气息,也已经达到了金丹巅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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