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永琰猛地站起身:“这真是太好了!”他兴奋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思宁这个时候却愣住了,真没想到啊,她竟然怀孕了,虽然之前也隐隐约约有这个预感,但是当事实真正摆在眼前的手,她脑子里还是有些迷糊。
第一个出现的念头是,福晋这下子更恨她了。
第二个念头是,这孩子这回可一定要长得像她啊!
永琰这会儿也看到思宁呆滞的表情,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怎么啦?高兴傻了啊?”
思宁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妾身,妾身是真没想到。”
永琰听着这话,也觉得心中一软,定定看了思宁一眼,心中说不上来涌上来一股什么情绪。
不过他很快克制住自己心中古怪的情绪,转而看向罗太医:“今日之事劳烦太医了。”
罗太医急忙谦虚:“哪里哪里,都是臣该做的。”
永琰笑着道:“不知刘格格这一胎可还安稳?”
罗太医点头:“格格体格健康,这一胎自然是无碍的。”
永琰心中更欢喜了,之前福晋怀孕,一直病怏怏的,他看着都胆战心惊,如今思宁无碍,他心里自然高兴。
“那就好。”
/>说完又要鄂罗哩亲自送太医出去,并且给了重赏。
等太医离开,永琰更加兴奋了,一边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笑着道:“也不知你这胎是男是女,若是个男孩,倒是可以与绵怡作伴。”
思宁摸了摸肚子,面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妾身倒是希望是个女孩,女孩贴心。”
永琰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女孩也好,生个像你的女孩,我也一样疼爱。”
思宁看了一眼永琰,没吭气。
之后两人倒也算温情,好生说了些私房话,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洗漱睡下了。
只是此时撷芳殿的喜塔腊氏却睡不着,她直直躺在榻上,看着帐子顶昏黄的光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魔怔。
下午的时候,那孩子从她体内出来的时候,她几乎全程都能感受得到。
那是她的血脉,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孩子啊!
之前或可以用他为筹码,进行冰冷的算计,可是当他离开自己的一刹那,喜塔腊氏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处。
可是,自己那样痛,那样难过,换来了什么呢?
十五爷在她房里连过夜也不愿,直接去了后头刘佳氏那儿,而如今,刘佳氏竟然还怀孕了!
就在自己孩子没了的这一天!
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
为什么对她这样残酷,却对刘佳氏这样厚爱?
让她有一个聪明的庶长子还不够,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戳她的心?
或许她肚里的那个孩子,也是抢了自己的。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自己的孩子刚没了,她就怀了孕。
即便知道这念头有些疯魔,可是喜塔腊氏就是忍不住这么想,而且是越想心中越难受。
眼泪顺着眼角没入发根,喜塔腊氏此时只觉得万念俱灰,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
福嬷嬷就守在她跟前,看着她这样,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福晋,别难受,您还年轻,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喜塔腊氏张了张嘴,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刺耳的沙哑:“你没听罗太医说吗?我的身体已经亏空了,若是还想怀孕,只怕还得好生修养几年才行,几年,足够绵怡那小子站稳脚跟了。”
福嬷嬷忍不住又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福晋到如今这个地步,到底是她们之前做错了,大好形势,竟然走到了这一步,福嬷嬷越想越难过。
许久,终于道:“福晋,不如明日,请太太进宫一趟吧,太太掌家多年,一定会有法子的。”
听到这话,喜塔腊氏突然睁开眼。
她的额娘王佳氏,是她父亲的二继妻,前头有两个太太,还有嫡长子,王佳氏本身又与她父亲年岁相差极大,这本是一桩极不匹配的婚姻,但是到后来,她的母亲却能把他的父亲捏的死死的,整个后宅也都尽收掌心,如今几位兄长,也更是对她母亲毕恭毕敬。
喜塔腊氏从小到大,最佩服的人就是额娘,看着淡然温和,却能在举手之间,掌控住局势。
是啊,额娘这样的能耐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喜塔腊氏的眼底生出一抹希望。
“明日我就回禀十五爷,让额娘入宫。”喜塔腊氏言语间重燃了斗志。
福嬷嬷看着福晋恢复了元气,心中也安定了些许,一把握住了喜塔腊氏的手:“是的,太太一定会有法子的。”
第二日一大早,永琰辞了思宁,就往前头书房去了,结果刚出后院的门,就被福晋跟前的海棠请到了撷芳殿。
永琰有些奇怪,福晋以往从来不这样的,今儿倒是奇怪了。
结果等进了撷芳殿,这才知道了其中缘由,永琰倒是没有迟疑,立刻就应了。
“福晋这次伤了元气,思念家人也是寻常,让喜塔腊家的太太进来探望探望也好,福晋也该放开胸怀,好生修养才是。”
永琰虽然因着之前的事儿,对福晋有些失望,可是到底是皇阿玛亲自给他选的嫡福晋,永琰觉着还是该给她一次机会,再加上最近福晋表现的也还不错,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罪,永琰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怜惜。
喜塔腊氏听着永琰这话,白着脸点了点头:“多谢爷关怀,妾身明白。”
永琰看着也没什么事了,就离开了,喜塔腊氏却靠在榻上,定定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
说是让王佳氏入宫,却也不能今儿说了就能立刻进来的,前前后后耽误了三五天,王佳氏这才进了宫。
王佳氏心里有些忐忑,哪怕是跟着喜塔腊氏跟前的太监,她也不敢多言,心里琢磨着这几日家里人对她的叮嘱。
“还是得让福晋早些产下嫡子才是。”
“十五爷是储君最有力人选,一定要让福晋笼络住十五爷。”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让福晋张口。”
家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喜塔腊氏一族的荣耀,可是王佳氏担心的却只有自己的女儿。
这次突然流产,王佳氏在家里听到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这会儿突然被传召进宫,就更忐忑了,她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极为要强的一个人,若不是走到了山穷水尽,怎么会主动让她入宫呢?
王佳氏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但是等走到撷芳殿门口,闻见里头一阵阵药的苦涩味,王佳氏的眼圈就先红了。
等到看见喜塔腊氏苍白干瘦的那张脸,王佳氏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我的儿,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啊!”王佳氏一把搂住了自己闺女,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喜塔腊氏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抱着自己亲额娘,哭的肝肠寸断,哭的满腹委屈。
娘俩抱头痛哭许久,这才稳住了情绪,福嬷嬷伺候两人净了面擦了脸,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你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小产了呢?”王佳氏也不来虚的,上来就直奔主题。
一说起这个,喜塔腊氏的眼泪就多,将自己从怀孕到流产的过程都说了一遍,言语间都是对思宁的愤恨,和对永琰的幽怨。
但是王佳氏却是越听眉头皱的越深,等听到最后,已经是一脸不满意的看着喜塔腊氏。
“我竟不知道,你离了我才几日,竟变得这样糊涂!”
喜塔腊氏一下子愣住了。
一边的福嬷嬷也愣住了。
但是王佳氏却不会惯着他们,直接道:“你有三错,一错,你不该有了十五爷的尊重,还想着要他只守着你一个人,甚至还与他起了隔阂。二错,你不该因为心中不甘,就和一个妾室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做事情要不不做,要不做绝,你却期期艾艾唯唯诺诺,尽是些小手段,损人不利己,没有决断!下不了狠心!三错,你不该因此迁怒二格格,她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这样糊涂!”
喜塔腊氏被这一番话说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额娘,别的且不说,二格格我是真的疼不起来啊,她每日都哭,我听着都头疼,这次孩子没了,我看着她更是心中难受,我这也是……”说着又哭了起来。
王佳氏看着女儿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二格格的事儿,你挽救的还算好,许是你们这没有什么母女缘分,可是你要记着,日后哪怕你是装也得装出一副母慈女孝的场景来。”
喜塔腊氏忍着委屈点点头。
“至于别的,你如今须做两件事,一,是修养好身子,管家的事儿先不要急,我看十五爷是个重规矩的人,只要你身体好了,他定然不会让妾室长期掌家,第二,你须得好好与十五爷修复关系,不要摆架子,起码做出一副柔顺的性子来,贴心贴肺的待他,刘佳氏能笼络十五爷的心,你为何不能?”
喜塔腊氏更委屈了:“额娘让我去学妾室的做派?”
王佳氏冷眼看了她一眼:“我看你这性子,还不如妾室。”
福嬷嬷听到这儿忍不住道:“太太,咱们格格到底也是福晋,如何能如此卑微……”
“住嘴!”王佳氏对福嬷嬷就没这么客气了。
“我这次还没问你的罪,你倒是先张口了,福晋这次无妄之灾,可不就是你这个祸头子引出来的,今儿我回家,你就跟着我回去,日后我会再送一个伺候的人进来帮衬你。”
最后这句话,王佳氏是对着喜塔腊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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