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宁在一边看的酸的牙疼,这个臭小子,平时白疼他了。
虽然她也明白,刚刚那句阿玛,多半是小孩子胡乱发音的产物,但是看着如今他叫的一声比一声响,思宁还是觉得自己有些郁闷。
不过幸好永琰是个细心的,乐了半天也回过神来了,转头指着思宁问绵怡:“这是谁?”
绵怡打着磕巴喊了一句:“额额!”
思宁忍不住笑出声,永琰有些无奈的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是额娘,小笨蛋。”
绵怡继续拍着手傻乐,好像并没听懂永琰的话。
思宁无奈摇摇头:“行了,日后慢慢教吧。”
永琰笑着点头:“这孩子这么聪明,迟早能学会。”
他终于过了之前那股高兴劲儿,笑着坐回了榻上,但是依旧把绵怡抱在怀里。
绵怡也乖乖巧巧的坐在他怀里,只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依旧看着思宁手边的玩具。
思宁随手拿了个彩色的大福娃娃塞到了他手里,绵怡便高高兴兴的搂着娃娃玩了。
而思宁则是和永琰说起了家里的闲话。
说起昨日的寿宴,永琰狠狠说了几句侯佳氏:“行事不端,太过奢侈,到底还是不稳重。”
思宁听着这话头,就知道这里头有福晋的事儿,侯佳氏就是个马前卒,十五爷却把这事儿怪到她头上,看起来福晋是甩锅成功了。
不过思宁却没有多言,且不说这只是她的猜测,便是真的,那她也犯不着圣母心发作,为了侯佳氏和福晋作对,因此她只是神色平静的听着,并不开口多说什么。
永琰发泄了一通,这才觉得痛快了,转头再看思宁,见她面上还是一副平静自持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缓和了许多。
她总是这样,平静淡然,不争不抢,哪怕受了委屈也并不张口,他和她待在一处,便觉得心头平静,外头那些纷纷扰扰也都尽数消散了,而且她待他并不过分谄媚,也不过于恭敬,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言谈间也不仅是俗物,更使他心情愉悦而充实。
福晋总是觉得自己带她不够亲近,只是有时候人的心,真的是不能按着规矩法度而转移啊。
想到这儿,永琰忍不住开了口:“福晋遇喜了,你可知道?”
这话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只是说出来那一刹那,永琰就知道自己不该说。
而思宁听着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原还想去给福晋贺喜的,只是想着前头乱,这会儿去不大合适,便想着明早再去道贺。”
看着她的表情好似并没有因为此事而难受,永琰心中松了口气,但是同时又有些失落,不过这抹失落转瞬即逝,他很快也跟着笑笑:“你考虑的极周到,明儿去也来得及,福晋宽厚,不会介意的。”
思宁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这一晚到底是安置了,只是安置之后,永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翻来覆去翻了好几次的身。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身,思宁昏头昏脑的伺候着他穿衣裳,他突然一把拉住了思宁的手,满脸柔和的看着他:“等到年底绵怡周岁,一定要大办一场。”
思宁一下子醒过神,有些诧异的看向永琰。
永琰笑了笑,面上很是少见的闪过一丝少年人的青涩:“绵怡到底是我的长子,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自与旁人不同。”
思宁愣愣的看着永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永琰却早已转过身去,自己扯了扯衣襟和袖子,然后转身出去了。
“你再歇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思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要说之前十五阿哥,对她来说,只是历史上的一个人物,一个不怎么出色甚至于平庸的皇帝,一个模糊的符号,但是今天这句话,却让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色彩。
现在的他是个性格温和的青年,或许有些城府,有些刻板,有些墨守成规,更有无数这个时代应有的大男子主义色彩,可是他有些时候,也的确对她和绵怡不错。
思宁心中情绪复杂难辨。
思宁这天的回笼觉没有睡成,胡乱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就被青衿和青黛叫了起来。
她情绪有些烦躁,面色也不好,青黛给她眼底打了两层粉,这才遮住了眼底的疲惫。
思宁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许久。
青黛和青衿两人面面相觑,昨晚格格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儿就变了,难道是十五爷昨晚说了什么?
两人的眼神交流还没交流出个结果呢,思宁自己想通了。
永琰如今待自己的确是不错,但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宫廷中,这份不错都太浅薄了,或许一个不如意,一个念头的流转,这份不错都会消散不见。
而自己身处这个地位,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无论外界的环境是好是坏,自己都要保守本心,好好过日子,至于其他,她不能也不必想太多,想得越多,人的心就越不能平静,人这一生,就是难得糊涂。
想到这儿,思宁也算是松了口气,猛地站起身,对着身后的青衿青黛道:“换衣裳吧,去给福晋请安。”
青衿青黛对视一眼,满眼都是不解,怎么格格又好了?
思宁一进福晋的院子,就听见西配殿的二格格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有些诧异,一转头,看见侯佳氏正站在东配殿的廊下,面上似笑非笑,见着她看过来了,白了一眼,一扭身进了屋子。
思宁不解,青黛在她耳边道:“侯格格这都被福晋禁足了,竟还这样嚣张,真是不知所谓。”
思宁无所谓的笑笑:“她吃了闷亏,自然看谁都不顺眼。”
说完也不再理会,转身进了撷芳殿。
一进去,就看见福晋坐在主位,一手按着头,似乎是有些头疼。
思宁低下头行礼:“妾身给福晋请安,还未恭贺福晋遇喜,愿福晋与福晋腹中阿哥万福康泰。”说完就让跟前的青黛捧上贺礼,是上次没能送出去的一个金项圈。
喜塔腊氏听着这好听的话,这才抬起头,对着思宁淡淡一笑:“你有心了。”
说完福嬷嬷就上前来,接下了这份贺礼。
福嬷嬷绷着脸,看着好似有些不高兴。
思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索性也就只当看不见。
但是二格格的哭声着实是显眼,思宁坐了一会儿,还不见消停,思宁心里也有些担忧,小孩子哭成这样,别是出了什么问题吧,便忍不住轻声道:“怎么听着二格格一直啼哭,可是病了?”
福晋听着这话面上神色有些不好,勉强一笑:“这孩子,脾气大,往日里就喜欢哭,一会儿就消停了。”
思宁见福晋这么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笑着点点头。
剩下的,她也没什么好和福晋说的了,往日里都是侯佳氏嘴巴不停的找话题,她和福晋还都不是爱多言的人。
因此坐了一会儿,她就起身告辞了,福晋对她的态度也温和,还让福嬷嬷送了她一回。
一直等思宁离开,福嬷嬷转身回了撷芳殿,一进门就道:“福晋,二格格哭成这样,刘格格都问了,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看看?”
福晋抿了抿唇:“一大早的就不让我安生,我刚怀孕就请太医,会不会兆头不好?”
福嬷嬷有些心急:“福晋您可千万别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二格格的身子要紧,而且若是让刘格格在十五爷跟前嚼舌根,那……”
福晋皱了皱眉,自己心里到底也是有些不忍,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去请个太医过来吧。”
福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她就是怕福晋这脾气轴起来钻牛角尖,二格格到底也是福晋血脉,她听着孩子这般哭也心里不好受。
侯佳氏正抱着大格格站在窗边哄呢,便看见福嬷嬷从正殿里急匆匆出来了,先是去了西配殿里一趟,然后就一路出了中殿的大门往外去了。
侯佳氏冷笑一声,低下头,看着怀里白白嫩嫩的大格格,亲了一口:“好乖乖,咱们可不学她,好好一个嫡出的格格,倒是不及你这庶出的过得舒坦。”
春喜在边上听格格这么口无遮拦,面上一脸苦相,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低声道:“格格,外头风冷,不若关了窗户吧?”
侯佳氏淡淡看了春喜一眼,到底没反驳,只点了点头:“那就关了吧。”说完也懒得再听上房的乐子,转身进了里屋。
下午的时候,太医来了一趟,先是去看了下二格格,又来给福晋诊了脉,给二格格开了一大堆的药,给福晋也开了一些安胎药。
福晋看这架势,心里有些怕,忙问:“可是这一胎不稳当?”
太医叹了口气摇摇头:“这胎来得急,福晋身子又有些虚,日后要小心将养。”
福晋心下一紧,抿了抿唇,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福嬷嬷唬得不轻:“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呢?”
>太医倒是很能拿得住,急忙安慰:“嬷嬷不用担心,福晋身子虽然虚一些,但是只要好好吃药,好好养护身体,顺利产下子嗣还是不难的。”
福嬷嬷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是喜塔腊氏却依旧没有松动眉眼,紧握着拳,尖尖的指甲陷进了肉里。
她好不容易才怀孕,竟就出了这样的事儿,真是不吉利。
正在这时,乳母也正好将二格格抱进来,乳母一脸的喜色,对着喜塔腊氏道:“福晋,奴才刚刚吃了药,格格吃了奴才的母乳,如今已经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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