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八公主没了之后, 如嫔开始深居简出,见了人也没了笑影,整个人看着冷了许多。
但是嘉庆对她的宠爱却并没有少多少, 反而比之前热乎了许多,因此宫里这些人也不敢小看她。
很快到了年跟前, 宫里又热闹了起来, 之前八公主夭折的哀伤也渐渐淡了许多。
思宁过得自得其乐,但是皇后却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整日里也没个空闲的时候。
不过对皇后来说, 虽然忙碌, 可是心里高兴,她就是喜欢这份大权在握的感觉, 这能让她感觉到充实。
宫里为了过年忙忙碌碌, 但是各家也有各家的烦恼。
这几日大福晋来给思宁请安时, 一直看着有些疲惫,面色也不大好, 好几次了, 思宁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郭氏又闹了?”
说起郭氏, 也是绵怡后院里的一个奇葩, 长得不错, 但是性格粗疏,说话不过脑子, 大大咧咧的, 一看就不是个能在后院里活的长久的人, 但是绵怡后宅也就这几个人, 钮祜禄氏又是个好说话的, 因此她如今的日子也算过得自在。
今年八月的时候, 郭氏怀了身孕,这下可把她给得意坏了,一下子就抖了起来,整日里在南三所称王称霸,要这个要那个,弄得绵怡火气都挺高,要不是看她怀着孕,只怕就要斥责她了。
而钮祜禄氏更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她,只能先忍下她,没想到她倒是越发得寸进尺了,这几日隔三差五的晚上都要折腾一回,闹得钮祜禄氏也睡不好。
而现在钮祜禄氏听到思宁问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也说不上闹,只是她昨个晚上又说饿了,闹着要吃酸笋汤,膳房已经熄了火了,一时半会没能弄回来,她就气的哭了一场,我去安抚了她两句。”
思宁忍不住皱眉,她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会因为荷尔蒙的关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郭氏这个,还是有些太过分了,她想了想到底道:“行了,你也别替她遮掩了,也不能因着她一个人,让人人都跟着受罪,这事儿决不能就这么忍下去了,赶明儿我找个太医,给她诊脉,看看她是不是病了。”
钮祜禄氏听着这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章佳氏很有眼色,笑着拉住了她的手,道:“大嫂就听额娘的吧,这样也对郭格格好。”
钮祜禄氏看了眼思宁,见她神色平静,便也点了点头。
思宁既然把话说出去了,那就说做就做,钮祜禄氏和章佳氏还没回去呢,太医就已经去了南三所。
郭氏这个时候正坐在屋里嗑瓜子呢,笑着和跟前的宫女说:“我啊,看着那酸的就止不住的想尝一口,想来这一胎绝对是个阿哥,日后咱们头所也就不止大阿哥一个男丁了,想来大爷也会高兴的。”
宫女瞅了眼对门佟佳氏的屋子,低声道:“格格说的是。”
郭氏察觉到了宫女的动作,也抬头看了眼对门,嘴里忍不住嗤笑:“这世上啊,人的福分都是注定了的,有些人就是没福,哪怕给了机会也没用,但是有些人,那就是天生有福缘,你是羡慕不来的。”
宫女脸涨得通红,有些窘迫,但是郭氏却是满脸的得意,她就是看不惯佟佳氏那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不过是个格格,还当自己是哪家的正头太太呢,也就福晋和爷被她蒙蔽了,总是偏着她。
最后可不遭报应了吧?怀了孕成了那样,孩子生出来也是个丫头,那比得上现在的自己呢。
郭氏正得意呢,就看见贵妃娘娘跟前的青衿领着个太医进来了,前头领路的是福晋跟前得用的紫藤。
郭氏立马一脸笑的迎了出去:“哎呦,是紫藤姑娘和青衿姑姑过来了啊,可是贵妃娘娘操心我肚里的孩子,请娘娘放心,一切都好呢。”
青衿礼貌的笑笑:“倒不是操心格格肚里的孩子,贵妃娘娘是操心格格呢,娘娘听人说,格格这段时间一直晚上觉得肚子饿,闹得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生怕格格病了,就请了太医过来,给格格诊诊脉,也想着让格格日后晚上能安生睡觉呢。”
这话语调客气,但是言辞却很厉害,郭氏顿时脸上乍青乍白,臊得想要钻地缝。
但是她到底也是个脸皮厚的,还是撑住了脸上的笑,急忙把人往屋里迎:“贵妃娘娘这般关心妾身,实在是妾身之喜,姑姑还请里边坐。”
青衿也没拒绝,她还要听了太医的诊断,回去给思宁回禀呢,因此也就跟着进了郭氏的屋子。
对门佟佳氏屋里的宫女也听到了这一番话,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她转头看向坐在榻上做针线活的佟佳氏,笑着道:“您快看看郭格格那副样子,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得亏贵妃娘娘才能治她。”
佟佳氏却蹙了蹙眉,摇摇头:“旁人什么样,咱们管不着,你日后也少管她的事儿。”
宫女却有些气愤的咬了咬牙:“奴才也不想在人背后说人的坏话,但是郭格格也未免太过分了,话里话外的挤兑您,奴才听了生气!”
佟佳氏叹了口气,低头看着绣花绷子上的两朵茉莉花,低声道:“也是我福薄,她说的倒也没错。”
宫女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急忙凑上来拉住了佟佳氏的手:“您别这么说,上次的事儿,本就是二福晋的错,哪里怪的着您。”
佟佳氏依旧垂着眸,许久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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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衿回来之后,向思宁一一禀报了绵怡院里的事儿,郭氏之前那番意有所指的话也没落下,说完之后,青衿又对思宁请罪:“奴才未经您允准,就对郭格格说了不好听的话,还请您责罚。”
思宁却笑着摆了摆手:“你这话也说的没错,有什么好责罚的,郭氏这几日的确是蹦跶的有些高了,该压一压她的气焰,否则绵怡后院里岂不乱了套。”
这般想了想,思宁又道:“佟佳氏身体不好,你待会儿拿两根参去给她,福晋这几日也没睡好,你将之前皇上赐给我安神养气的药丸子也给她拿两瓶,再给奕煊包几包蜜饯。”
青衿一听这个赏赐绕过了郭氏,就知道了思宁的意思,立刻应了下来,下去吩咐人准备了。
贵妃的赏赐一到,且不说福晋和佟佳氏的感恩戴德,郭氏的脸立刻就绿了,她知道,这是贵妃娘娘对她不满呢。
郭氏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位娘娘真是菩萨做的脑子都糊涂了,自己肚子里可怀着她的大胖孙子呢,竟然一点也不体贴她,等日后生下孩子,她可也别想着要亲近她的孩子了。
得亏这话是她心里嘀咕,要是真说出来,只怕思宁能放过她,绵怡也不会放过她。
事情办妥帖之后,青衿就回了翊坤宫,钮祜禄氏却看着这些东西若有所思。
今儿的事情,紫藤也都和她说了,她对郭氏今日的表现也有些不满,郭氏这个人,之前也就是小心思多些,别的还好,但是自打怀了孕,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行事也一日比一日糊涂了。
之前她因为她肚里的孩子忍着她,现在看起来只怕得管教管教了,否则也是丢了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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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绵怡回了南三所,来了福晋房里用膳,两人边吃边说,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今儿贵妃的赏赐,绵怡仔细一听,微微蹙眉:“郭氏又做了什么事儿惹了额娘不开心了?”
绵怡是了解自己额娘的,要不是心中不满,绝不会这般不给人脸面。
钮祜禄氏小心翼翼的把今儿发生的事情说了,然后叹息道:“说到底也是我不好,没有管教好郭氏,只是她大着肚子,我也实在不好对她太严厉。”
绵怡眉头皱的更深:“你是福晋,你管教她是应该的,她如今行事越发轻狂,如今还在额娘派来的人面前大放厥词,此风不可长。”
钮祜禄氏急忙起身应了:“妾身也知道了之前行事的不妥之处,您放心,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绵怡点了点头:“不过今天的事情也不得不法,就让郭氏禁足三个月吧,也让她长长记性。”
钮祜禄氏温声应下。
这一晚,绵怡歇在了福晋房里,傍晚郭氏那头说肚子疼,想让绵怡过去看看,绵怡也没过去,反倒还训斥了来传话的人一番,这下子可不比思宁这番不疼不痒的敲打,整个头所的奴才都涨了记性,知道郭格格这回只怕是恶了大阿哥了。
而郭氏听到奴才回话,也立时白了脸,再不敢瞎嚷嚷,反而心中有些忐忑,害怕绵怡斥责她,这一晚上都没睡好。
思宁倒是不知道绵怡府上的这番风波,只是第二天看见钮祜禄氏时,发现她面容红润了许多,笑着点点头:“要好好休息,这才是养身之道。”
钮祜禄氏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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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过完了年,她们很快就去了圆明园。
皇后看着越发有精神了,而如嫔虽然瘦了一圈,容色却已经恢复了不少,反而因为瘦了之后,显得清丽了许多。
嘉庆对她或许有怜爱,或许也有新鲜,却是越发宠爱了。
如嫔和吉嫔,现在算是宫里最受宠的人。
而如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自己受宠的同时,也提拔了住在她院里的荣常在,荣常在这么多年了,还都是个常在位份,着实是过得窝囊,当时和自己一起入宫的吉嫔,如今都成了嫔位了,自己却依旧过得这般拮据。
而现在如嫔竟然提拔她,她也适时的抓住了机会,在过完年没几天,就被嘉庆晋封为荣贵人。
荣贵人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几日看着也有了几分贵人气象,比起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与此同时,她对如嫔也越发顺服,处处以如嫔为尊。
至于如嫔,却看着可有可无,对她不见得多亲近,却也能说上几句话。
用思宁的话来说,现在如嫔看着已经有些超脱了,对周围的一切事物,好像都不怎么在意,对皇后的态度也开始变得淡淡。
皇后或许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她也试图挽回和如嫔之间的关系,可是如嫔却一直恪守礼节,依旧对她不冷不热,几次下来,皇后也就放弃了,想着马上就要来的选秀,皇后觉得,自己还是得把目光看向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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