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宁的日子到底是暂时的,嘉庆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二阿哥府上的那拉格格发动了。
消息传到圆明园的时候,思宁估摸着人只怕已经生下来了吧,因此也没什么感觉,倒是二阿哥挺激动,急忙派了人回去查探,到底生的是男是女。
消息夤夜传了过来,那拉格格诞下一子,皇上大喜。
思宁听着皇上大喜四个字琢磨了一下,左右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也不多想,便继续睡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叫做大喜。
“皇上亲口对二阿哥说,那拉格格生育有功,当册为侧福晋。”
思宁听着青衿这番回话,心中一哂,看起来绵宁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嘉庆这也是急坏了。
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点了点头:“那拉格格当得此位。”
青衿抿了抿唇:“皇上如此高调,会不会对大阿哥有什么影响?”
思宁笑了笑:“有或者没有,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现在大阿哥能做的,也只是做好自己罢了。”
青衿听着这话也觉得有理,心中不忍叹了口气,皇上这心思一天三转,真是让人不适应啊。
之后不适应的更多,在二阿哥的长子出生的当月,那拉氏就被正式册立为侧福晋,在二阿哥长子满月时,嘉庆亲自给他赐名奕纬。
纬为经天纬地之纬,这样的字,听着就让人觉得有几分寓意在里头,一时间,前朝的形式越发焦灼了。
思宁倒是挺能坐得住,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要是她没记错,便是在正经的历史上,这位奕纬阿哥也并没有名声传出来。
不过即便思宁这般想,但是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冷静,一时间二阿哥府上倒是人来人往,看着也有了几分气象。
原本绵宁因为身体不好,一直闭门读书,如今也不这样了,每日里也会和人交际谈论,一时间也有了不少拥趸在身边,
思宁看着这个情形,将绵怡叫过来说话。
绵怡却看着神在在的,听到思宁问,便笑着道:“二弟以往一直少于人交流,我时常也担心他左了性子,如今能有同道交流,我看着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思宁有些无语,她现在真是有些分辨不出来,绵怡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了,说是真话,但是他们两人现在利益相对,说是假话,但是他看着又太过真诚,思宁自己也找不出一丝破绽。
最后思宁只能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兄弟也该好好相处,不要让旁人的闲言碎语坏了你们的关系。”
绵怡笑着颔了颔首:“额娘的教导我一直记着,您放心吧。”
思宁叹了口气,绵怡这孩子,她现在是越发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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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如今有了子嗣,又得了皇阿玛的看重,颇觉的有些扬眉吐气之感,即便是面对绵怡,也多了几分底气。
今儿他刚从上书房出来,就正好看到绵怡去和先生请教功课。
绵宁对着绵怡笑了笑道:“大哥真是勤勉。”
绵怡也礼貌笑笑:“学如逆水行舟,不勤勉不行啊。”
绵宁眸光一闪,淡淡道:“以往我比起大哥来多有不如,如今皇阿玛又说要给我一些差事,我心中惶恐,生怕办砸了,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不知可能去大哥府上请教?”
绵怡对这事儿一点没有不情愿,笑着点了点头:“二弟聪慧,想来差事也一定能办好,倒是不必过度忧虑,不过你若真是有什么不懂,自可以来找我,我自当知无不言。”
真真一副心胸宽广,处处为弟弟着想的好哥哥模样,绵宁听着这话,脸上也有些烧得慌,觉得自己太过轻浮。
他急忙垂眸,勉强一笑:“那弟就先在这里谢过大哥了。”
绵怡温和一笑,神色平静。
绵宁匆匆离开,绵怡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深沉,他这个弟弟,现在还是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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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阿哥府上的喜事再让嘉庆高兴,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淡去了。
嘉庆在这之后,也果然给绵宁派遣了差事,不过也不算多重要,只是让他在翰林院修书,绵宁心中有些闷闷不乐,总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但是这到底也是正经的差事,他也不敢轻忽,心里倒是想着,自己也该拉拢拉拢这些读书人,他是嫡子,在汉臣这儿天然就有大义名分,这件事应该不难办。
想到这儿,绵宁倒也不觉得这差事不重要了,反倒是做的津津有味。
至于嘉庆,看着两个儿子都挺上进,心里也是很满意,他就这么几个儿子,自然不想他们都养成废物,绵宁身体虽然孱弱些,但是读书不错,修书对他来说是个好差事,绵怡行事稳重,为人宽厚大度,但是处事却严谨,不徇私情,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个完美无缺的储君人选。
虽然正大光明牌匾之后,自己早有所托,但是现在还是太早,需要仔细打磨磨炼一番,否则他也不放心。
嘉庆的心思如此,但是面上还是多偏向绵怡一些,这个到底是自己爱子,哪怕要磨炼他,他也不忍让他为难。
而绵怡也很配合嘉庆,每每嘉庆有赏赐或者赞誉,绵怡都能配合他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大型情景剧,让嘉庆的慈父之情得以抒发,心中对绵怡越发看重。
直到嘉庆十三年七八月的时候,三福晋也到了预产期,嘉庆心里盼着三福晋也能一举得男,还因为这个心思,给三阿哥府上赐下了不少东西,只是可惜,嘉庆失望了,三福晋这次产下一女。
不过嘉庆失望,思宁和绵忱却很高兴,绵忱兴冲冲的亲自来长春仙馆给思宁报喜。
思宁听着也高兴,按着钮祜禄氏当年的份例,赏了章佳氏,并且叮嘱了一番绵忱,让他好好和章佳氏相处,不要叫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弄得章佳氏不高兴。
绵忱笑着应了,嘴上却道:“额娘现在真是越来越心疼儿媳妇了,倒是把我这个亲儿子扔到了一边。”
思宁嗔了他一眼:“又胡说,如今也是当了阿玛的人了,可不能再这样了。”
绵忱嘻嘻一笑:“额娘你就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以后该怎么教导孩子了,一定不让你失望。”
思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傻儿子压根就靠不住。
嘉庆虽然失望,但是后来到底还是给了赏赐,虽然是个格格,却也是三儿子第一个孩子,嘉庆怎么样也不能让儿子的面子不好看。
去送赏的是嘉庆跟前的鄂罗哩,算是很抬脸面了。
而绵宁在知道老三家生了个姑娘的时候,心中忍不住有些窃喜,总觉得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是在看到皇阿玛派了鄂罗哩送赏,他心理又有些不平衡,当初他儿子出生,也不过是鄂罗哩亲自过来了一趟,老三家的,怎么能和他们家的相比?
绵宁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面上到底一点没敢表现出来。
甚至在绵忱大张旗鼓的给女儿办满月宴的时候,也亲自去了一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但是等回来之后,又忍不住暗骂,老三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一个格格,也值得这般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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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心里的这些抱怨,注定也起不到什么波澜,因为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依旧修着他的书,依旧交好着那些文官,内心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有无限的期许。
但是此时的皇后却有些不安,她的本意是,大阿哥能和二阿哥斗起来,如此她才好浑水摸鱼,而现在,他们压根就没有斗起来,却各自开始在朝中培植势力了。
如此,岂不是连二阿哥也先她的绵恺一步,日后绵恺再想要追逐,那就不仅要和大阿哥争,还得和二阿哥争,指不定真还让二阿哥渔翁得利了。
皇后想着这些,心里有些焦躁。
可是掐指算算,离下次选秀还有两年,绵恺想要真正的被嘉庆看在眼里,又不知还要多少年。
她能等得起,自己的儿子能等得起吗?
皇后心情着实有些难受,想了想,让人将绵恺叫了过来。
绵恺这个时候正在校场骑马呢,听到皇后有请,心里就有些不情愿,但是到底不敢违背额娘的意思,只能磨磨蹭蹭的过去了。
一进去,就看见皇后坐在主位,神情严肃,绵恺知道,今儿又要挨训了,心里不免有些厌烦。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心里就有气,但是想着日后的前程,又只能忍下气,细细和他讲道理。
“绵恺,你如今也大了,不能再这么憨吃憨玩了,该与人多多交际才是。”皇后苦口婆心道。
绵恺却皱起了眉:“额娘这是什么话,我还在读书,也出不得宫,又没有领差事,要和谁交际呢?”
皇后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心里不免有些气苦,自己的儿子,还是吃了年岁小的亏。
她想了想道:“赶明儿我和你皇阿玛说说,让你出宫去看看你外公和舅舅,他们该有好话教你。”
绵恺对这个倒不是很抵触,他现在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宫外是什么样子,他也想去看看。
因此就点了点头:“额娘可要说话算数!”
皇后看着绵恺热忱的样子,轻声笑了笑:“放心吧,不会对你食言的。”
绵恺蔫头耷脑的来,高高兴兴的走了。
不过此时坐在屋里的皇后却有些为难,她和绵恺说得好,可是她现在在嘉庆面前几分情面,她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件事可不好办。
皇后想了想,进了书房写了个条子交给柳絮,让她设法将话传出去,还是得家里那边使点力了,她自己一个人应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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