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过后,夕爷终于妥协,他低沉出声,“杜瑾年,你带着子诺离开这里,所有的过往一笔勾销。”
在说出这句话后,夕爷竟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自从安素素把程子诺送来他这里,要他看好程子诺,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即使他安排人随时随地监视着程子诺,他也害怕程子诺会被人发现。
在这种恐惧中,他对程子诺有亏欠,对程子诺的老公和孩子有亏欠,而且这亏欠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为了弥补他的亏欠,他只能在物质上疯狂补偿程子诺,在工作上全力支持程子诺。
当他的儿子依赖上程子诺,程子诺真心实意待他的儿子,他感动之余,心中的愧疚堆积如山。
因为在程子诺疼爱他的儿子时,程子诺的儿子却在遥远的地方苦苦思念着自己失踪的妈妈。
谁的孩子不是孩子,谁的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他一个外人都能心疼程子诺的儿子,更别说程子诺这位母亲会如何牵挂自己的儿子。
所以,夕爷即便对程子诺再好,他也有负罪感,过得并不开心。
毕竟,程子诺会在他这里是被强迫的。
强扭的瓜不甜。
然而今天,他迈出了那一步——让程子诺自由。
他解脱了。
杜瑾年心头一松,他凝视神情严肃的夕爷,认真地问,“夕爷,此话当真?”
夕爷点头,眸中充满歉意,“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杜瑾年,我对不起你和子诺,我欠你们夫妻一句对不起。我奢望你们会原谅我,但请你们不要恨我这种人,因为恨也浪费感情。”
杜瑾年走近夕爷,轻轻拍了拍夕爷的肩膀,言语真诚,“夕爷,我和子诺不会恨你,也不会怪你。毕竟,你没有亏待过子诺。而且,你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夕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杜瑾年,心生感激,“说到底,我要感谢你,是你的话让执迷不悟的我彻底清醒。如果我铤而走险继续错下去,我就真坐了牢,到那时,我所有的心血都打了水漂,也害了我儿子。”
杜瑾年微微一笑,摇头,“你不要谢我,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说了我应该说的。现在,我希望你告诉我,是谁把子诺带来了哈市,又为什么让你限制子诺的人身自由?”
夕爷倒吸一口凉气,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沉声开口,“这个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你若真想知道,你就去问子诺。”
事到如今,夕爷知道,即便他不告诉杜瑾年这一切都是安素素在从中作梗,他和安素素之间也结下了怨。安素素是绝对不会原谅他把程子诺放走。可是,他对安素素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他无法再继续错下去。
待杜瑾年走出房间,夕爷关上门给安素素发了信息过去:
素素,我把子诺放了。
杜瑾年会带子诺回港城。
无论如何,回头是岸,我劝你放下对子诺的仇恨。
安素素没有给夕爷任何回复。
程子诺见杜瑾年笑容温暖地走向她,她心上的石头落了地,快步迎向杜瑾年,“瑾年,夕爷肯放过我们了,是不是?”
杜瑾年朝程子诺点点头,眼神清澈,“子诺,我明天就带你回家。对了,你先告诉我,当初到底是谁把你带来了哈市,并且让夕爷看着你?”
程子诺难过地叹了口气,随即眼圈泛红,声音变得沙哑,“是我姐。”
杜瑾年目色一震,“安素素?!”
原来他的猜测是真的,果然是安素素。
程子诺的眼泪掉下来,心阵阵抽痛,“对,是我姐。当夕爷告诉我,是我姐把我送来哈市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状态。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亲妹妹,即使她给了我一个肾救了我的命也不过是为了夺走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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