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嘴角轻轻地掀动,像一片残叶,浑身是血地颤栗着,他的身躯似是马上就要倒下,却又强挺着,不愿倒下。
他想等肖逸南赶紧逃。
谁不怕死。
可他做不到看着肖逸南死,因为刚刚肖逸南,也舍生救了他,在黑衣人扫射的时候,肖逸南抱着他在地上打滚,然后挨了一枪。
那一刻,他知道,肖逸南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是死是活,就像救他是一种本能。
而他救他,也是一种本能。
他想到自己这36年,认识了肖逸南和墨天绝30年,甚至比认识茶茶更早。
墨天绝从小冷酷,从不和他说话,倒是肖逸南,常来找他。
嘿,温瓶子,今天又在弹啥曲儿。
嘿,温瓶子,今天天气不错,我们捉知了去。
嘿,温瓶子,听说今天你生日呀,小爷我给你挑了份礼物,你敢说丑小爷我揍死你。
肖逸南的嘴贱就像是天生的,从小那样,但他毕竟年长,从不计较,也渐渐习惯了肖逸南的嘴贱,甚至觉得,肖逸南其实也挺可爱。
他其实一直把肖逸南和墨天绝当自己的弟弟,一个调皮,一个冷酷,但在他孤儿的生命中,却是像亲人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怎么可能看着肖逸南死。
可他又真的好怕死,他死了,他的茶茶怎么办……他要怎么照顾她……
他以为自己只是不能陪茶茶到老,他
怕自己比她大十岁,会比她先走,可原来,他连她的一半人生都陪不到……
茶茶,对不起……
李朗唇瓣掀动,最后溢了一声“茶茶”,轰然倒地……
“温瓶子,温瓶子!”
肖逸南眉眼猩红,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扶住他倒下的身体,低吼,“谁特么要你冲上来的,谁要你装英雄,你特么给小爷把眼睛睁开!”
“呵,没想到倒是挺情深义重。”溟煞有些讥讽地看着,将自己的枪指向肖逸南,“不过他身上的子弹,好像有一半是逸少你射的?亲手杀了自己朋友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那不如就让我送你和朋友一起。”
“你特么才去死!”
肖逸南眸底戾气丛生,抓着手里的冲锋枪,就也朝着溟煞指,可他的手臂毕竟中弹,冲锋枪的重量根本不是他此刻能抬起来的。
“呵,连枪都抬不起来,还想给你朋友报仇吗?”溟煞嘲谤一笑,食指扣向扳机。
白子鸢瞳仁一阴,掌心的枪管举起……
却是在此时!
轰!
轰轰轰!
突兀的爆炸声,从地平线的某端,震慑,连带的他们脚下的地面,都在震动。
所有人都惊然扭头。
就见几公里外的某片土地,残烟弥漫,无数的残骸爆破在空气里。
而那,是酒吧基地的方向!
“怎么回事,为什么基地会爆炸!”溟煞瞳仁一紧,下一瞬面色一白,如果基地爆炸,那、那教主他不就……
“立即赶回基地!”
溟煞立即拉开车门。
有黑衣人问,“那溟老,肖逸南还杀吗。”
溟煞面色一阴,基地爆炸绝对不会是意外,肯定是墨天绝搞的鬼,而肖逸南,也必定布谋其中。
溟煞原本被打断的杀意再次凝起,凶狠着眼,朝着肖逸南再次举枪。
“砰!”
子弹的爆破声却比溟煞更快一步。
溟煞微怔,朝着白子鸢看去,只见白子鸢正阴冷着眼,面无表情地朝着肖逸南举枪,那枪管上,白色的烟雾缭绕。
而肖逸南的脑门上,一个醒目的血窟窿刺目。
“溟老要杀人,需要费那么多时间吗。”
白子鸢一声冷笑,坐进车内。
溟煞眉头微蹙,很快也笑了,少主,果然还是少主。
只是,此刻主教的安危……
面色凝重,溟煞同样快步上车。
引擎声呼啸而去。
而天际,那爆破的声响,却愈来愈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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