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当赵隶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走出将军府时,城内已是一片喜色。得此大胜,将士们皆是激动不已,无心安眠。校场重聚,赵隶下令拿出城内所有的酒肉开宴庆功,今夜雁城不眠。
城内到处都是恣意酒汉,到处都是呼喝叫嚣,赵隶一身劲衫,提着一壶酒漫步在街上,时不时与认出来的将士们打着招呼,最后到了城墙尽头,干脆提身一跃就坐在城头上,看着听着这城内一切,时不时提壶灌上一口,甚是满足。
一侧,劲风袭来。秦广义跃上城墙之上,坐在赵隶身旁。笑眯眯道:“未曾想,本是夹缝求存的局面,竟能一战而改。”
“呵呵……”赵隶将手中酒壶递过去,喟叹道:“万幸我大楚国运不绝吧……”
“不!”秦广义仰头猛灌下一口酒水,然后很是认真的沉声道:“是大楚万幸而出殿下!”
“我?”赵隶半眯着眼瞧着城内的狂欢,苦笑道:“就是个赌徒罢了……从南越到西域,不过是一次次在赌,在搏。不管哪一次,只要稍有差池,就将是万劫不复啊……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可殿下没输过,不是吗?”秦广义笑了笑,吧酒壶递过去。
接过酒壶,赵隶神色怔怔,不知所想。就这么坐在城墙上,吹着冷风。不知过了多久,秦广义望了望稀疏星夜道:“不知不觉,又是一载春秋啊。瑞华十六年……大楚终会越来越好的。”
“大楚?”赵隶喃喃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薄茧的手掌,然后侧头看向秦广义道:“师父,你年少时想过做什么吗?”
“年少时……”秦广义闻此双眼微微有些迷茫,然后似是想起什么,垂首似是自嘲一笑,没有开口。见此,赵隶知道是触及了秦广义的一些伤心事,于是也没再问,谁的年少不轻狂,谁的年少不负人……
后半夜,秦广义先一步跃下城墙离去,而后赵隶又是晃了晃手中已空的酒壶,这才跳下墙头。此时已是深夜,狂欢再晚,也差不多了。因此赵隶回将军府的路上,甚是清净,全无上半夜喧闹冲天的情形。
许是太过清净,加上赵隶几月药浴,耳聪目明更甚他人,因此一些细微的声音皆是被听入耳中。
“老兄弟唉,你他娘的真是个没福气的货!你看看,看看老子捞了多少宝贝?!”身侧墙内,一道带着些许悲怆的声音传来:“怎就那么不小心?你这一走,二娘小丫怎么办?!混蛋!你就是掐准了老子会帮你是不!他娘的,也罢,反正老子也没妻儿……”说着说着,墙内竟是传来了一个汉子压抑的哭泣声。
赵隶脚步一顿,抬头望了望身侧这面墙,心中思索。住得起独院,少说也是个司马,也不知是那一营的。的确,只顾着大胜之喜,这些牺牲的士卒到是忘了……
自己果真不是个合格的将军啊?念及此,赵隶暗自握握拳,重新迈步离去。
次日,将军府下令,立英灵册。凡作战牺牲者,皆可入册。入此册者,安葬补助、子女抚养等等皆有一定的补助。且每逢清明,若无战事全军需一同为其祭拜,保证其永享血食。不是赵隶不想做更多,而是目前为止,只能做这些。待到日后定然会加大抚恤力度,不会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此令一出,不言力度多大,至少满城将士皆是感恩不已。其中有些朋友兄弟战死的士卒,闻此更是含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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