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觉得,说出任何一个字,都会打破这寂静美妙的时刻。于是,也没有说话。”
“我只是在远处向他作了一个揖,以表知遇的缘分。”
“念向我微微点一下头,转过身去,缓缓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你也知道,灵师在外,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那日傍晚,在竹林里下起了大雨,雨水将山泉变成了激流,我没有办法,只能一直向高处行进,本想找个躲雨的洞口,然而四周之内,一片漆黑,已经寻不见哪里是可以躲雨的地方。”
“就在我恍然无措的时候,一处微弱的光线,吸引住了我的眼球,起初我以为是某种发光的灵种,后来才得知原来是确确实实的光线,慢慢地能看清楚装在灯笼里的烛火左右回荡的光芒,然后我看到了灯笼上的一只手,再近些看到了念的面孔。”
“他没有说明来意,没有说多余的话语,只是说了一声,跟他走。我点了一下头,便跟在他的身后,翻过了泥泞的两处山丘,我看到了一处发光的窗户,之后,我进入了他所住的房子。”
“那间房是用竹做成的,虽然简单,但是制作的很结实,在风雨之中毫无摇晃和滴漏。在中间处有镂空之处,专门用来生火。我将湿透的外衣脱下生火,他过来递给我一杯热茶,并说:‘竹林中的雨更加湿冷,喝口热茶去去寒意,以防寒疾。’”。
“那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关切的话,我这才发现他并不是冷漠之人。而且,在竹林的深夜,和他再次遇见,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的行动,这份行动来源于他的善意,他的关切吧。”
“那日晚上,与他聊了许久,聊的内容大多是道义之理,灵师之事,灵种见闻。大多我说,他问。但在阐释天下道义之理时,他都是滔滔不绝。他认为世间之事没有善意解决不了的事情,同时对于违背义理之事要进行惩罚,他主张既有善也有法的一面。”
“后来聊到他为什么在此处生活,他说自己对外面的人世万般厌恶,不想做一个世俗之人,而只想安静的一个人生活在寂静祥和之中,不被外界所知,也不被世俗的名利捆住手脚和思想,心甘情愿做一个隐居之人,安守这一份净土和圣域。”
“我告诉他,大隐隐于市,你在山林之中生活,只是小隐而已。你刚才说的主张,非大隐莫能所及也,如果继续隐居在此处,只会让自己怀才不遇,有志而不竟。一方净土待久了,也会被逐渐生成的怨气而污染。”
“他当时的反应只是沉默不语,大概在思索吧。”
“第二天我要走的时候,他竟然也整装行李,对我说:‘我想跟你走一走,看看外面的景色,如果果真如你所说,道义就在世俗,那么我会跟从你。’”。
“就这样,两个人一同启程。”
“我们两个人徒步走了三天,来到了另一处地方。那里的环境刚好与念生活的环境相反,不管是山峦还是村落四处都是戾气,我看得明白,知道那里灵种的分配出现了问题。到了村落探看,各家各户都成了哑人,都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种叫做‘汀’的灵种,这种灵种具有双面性,它生活在山泉之中,当山泉水澄澈的时候,它会进一步净化水源,提升水质,但是,如果水源被污染,这种灵种会进一步恶化水质。人喝掉不干净的水后,会有巨大的危害。”
“找出原因,我首先将四处飘飞的灵种给予协调分配,祛除危害的根源,之后,整治了水源,提高了水质,最后,开始挨家挨户的治疗各家的哑声之疾。由于村中有几百户人家,我时时处于高负荷地工作之下,等到最后一家的人治疗完成后,我长舒一口气,身体松弛下来的同时,也瞬间累垮,倒在地上。”
“念,赶忙将我扶起在身,对我说:‘为什么要这样不顾自身的去救所有人?’我告诉他:‘为了道义。’他回答我:‘你的道义有什么结果吗?在我看来,你的做法愚蠢至极。你救了别人就是善吗?真正的善是应该被人铭记在心的,这样不被别人记下的善,算什么道理。’”。
“我摇着头,声音微弱地对他说:‘小善之后才是大善。小善可能容易被别人遗忘,但是,小善会让人觉得这个世间还是温暖的,还是有人情的,并不处处黑暗。这才是生者希望看到的。’”。
“我的话说完了,村里被我治疗好的人们,都来感谢我,他们有的拿着馒头,有的拿着鸡蛋,有的干脆抱着鸡来。都在簇拥着,争先恐后地送到我的身边。我看到了最最朴素的人,最最可亲和温暖于心怀的人。”
“那晚,热心的村民还将我安置在了村中最好的住宅里。也正是在那晚,念对我说:‘真正的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迷离了,但是我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方向,今日,请求你收我为弟子。我将一路追随你。’”。
“所以,为了寻找善的所在,念一路追随我到现在,如今他成为了灵师门的大堂主、大护法,成为了我最引以为傲的弟子,只是我还不知他是否已经找到了他所追寻的答案。”
“师父,大师哥一直在追寻啊,他的追寻就像你与他的缘分一样,从一面之缘,到再次遇见,再到互相了解,都是一种莫大的缘。师哥所追寻的善,会在他的一路执着里最终寻找到他所命中注定的缘。”
“是啊,在未遇到他的时候,我不曾相信过缘分,自遇见之后,我希望他的道义能够在命中注定里找到所期待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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