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也七十多岁的年纪了,前阵子在帝都因为顾长青一家的事情怒火攻心,一口郁气憋了好久,在顾言雨被宣判入狱的那天终是没能扛得住喷了一口血,吓坏了他们。
事后养了大半个月才好转,言溪哪里还敢让她忧心?
老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儿孙们的事情操心,是他们这些小辈们不懂事,既然唐家现阶段又没什么事情,顾言溪自然不会让老太太再操心的。
结束了这一通话,言溪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微微发麻了,她看了看旁边的路灯,又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这里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了。
难怪感觉路上的人一下子都少了,已经快过病人家属探视的时间了吧?
她抬了抬腿,腿麻了,伸手揉了揉,等腿的麻木感稍微缓解了之后才慢慢地走起来。
她走得慢,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迎面一个身影从侧边的小道过来,让她躲闪不及,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撞了一下,身体一歪,对方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那人出手时力道颇重,捏得言溪的胳膊关节都疼了一下,她急忙退后一步,这才发现对方戴着棒球帽,卫衣帽子也套上了,这一段路正是两个路灯中间段,光线也不太好,言溪根本就没看清他的脸。
然而就在她觉得这人怪异时就看到那人突然抬起脸来,启唇说了句什么话。
顾言溪的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
晚间九点十分。
于湛没有等到顾言溪回来的消息,他已经伪装成探病的家属在这一层楼逛了两圈了,路过唐京的病房两次都没看到顾言溪的身影。
若是他再过去看一次怕是要被门外的保镖给发现端倪了。
他几步走到楼梯间的方向,将脸上的面罩取下来,借着楼梯间的窗户玻璃朝楼下看,心道要不要跟苏安联系一下,这么偷偷摸摸地跟在夫人身边也不是办法,找个机会跟夫人好好谈谈才是。
于湛想说的是,即便现在两人闹了矛盾,但他们做下属的还是要理智对待,毕竟现在的慕时年失忆了,他脑子进水有些决定不能当真。
所以,明面上他们绝对是不会反抗什么,但私下里还是希望通过其他手段来弥补慕时年对顾言溪造成的伤害。
更何况,顾言溪已经得到了他们这帮人的认可,哪有放任她一个人来帝都面对危险的道理?
但于湛这一次也没敢带太多的人到医院来,夫人最近正生气,他担心带人来了会惹得她心里不快。
好在最近两天帝都医院这边都风平浪静。
然而这歌想法才刚从他脑子里晃过,于湛的脸色就突然变了变,担心是自己眼睛看错了,忙蹲下身凑近那楼梯间窗户玻璃往下面看。
那是顾言溪吧?
她跟在谁的身后?
她现在要去哪儿?
眼看着顾言溪是朝着医院大门口的方向去的,已经接近门诊大楼的拐弯处,一转过去就不见了踪影。
于湛顿觉不好,他起身就朝楼梯下面冲,三两步便蹿下一层,并立马通知了人。
“来两个人去医院大门口那边,夫人正跟在一个人后面!你们要控制住那个人!”
他迅速地安排人手之后依然觉得这样不保险,以他现在的速度赶过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马上又联系上苏安。
“这边出了点状况,夫人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
苏安接到这个电话时“啊”了一声,他那边有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听起来应该是在某个休闲娱乐场所,这让急得恨不得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的于湛胸口堵了一口血,喝问。
“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别怪他是疑心病重,这是他这么多年刀口舔血训练出来的直觉,否则他不会看到顾言溪跟着一个人走了就一下子意识到她会有危险。
直觉这个东西很难解释。
苏安一听他这狂奔中吼出来的话语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我马上派人过来!”
于湛这边跑得飞快,已经奔出住院楼了,耳麦里还传来了他的人的汇报声。
“湛哥,医院门口没有看到人啊!”
“湛哥,我这边也没有!”
“……”
苏安听到这些话时心道糟了,来不及多说什么,结果一听到于湛问了一句,“二爷在什么地方?”时。
苏安:“……”
码的,他若是现在告诉于湛,说二爷正在温柔乡里听个漂亮的小姑娘拉小提琴,他会不会被于湛鼻孔里喷出来的怒火给烧光头发?
眼下还是别让他知道了,苏安果断地岔开了话题,“我来不及告诉他了,我先派人过来!”
苏安挂了电话,先召集了人手赶去帝都医院那边,可转念一想,这事儿若是不告诉慕时年不太对啊?
那是他老婆,他就算现在不记得了,那依然是他老婆啊。
他们为了他老婆急得团团转,他本人凭什么还在这里跟别的女人调-情?
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苏安转身冲回去,推开门的力道直接将里面拉小提琴的女人给吓得抖了一个音,正半躺在贵妃椅上听曲子赏美人的慕时年目光凉凉地朝门口的苏安看了一眼。
“你有病吗?进来不知道敲门?”
苏安看他那眼神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敢发作,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把苏安这个炮筒给点燃了。
“管我什么事儿?”
苏安:“……”曹尼玛管你什么事儿?
他想掐死他,谁都不要拦着他!
一个小时之前是谁偷偷摸摸地跑去摸了一下对方的脸的?那意犹未尽的一脸贱笑的人是谁?
这TM才多久就移情别恋看上了一个拉小提琴的,还出重金包了人家一晚上?
如今一听到顾言溪出事,他就这态度?简直就是被狐狸精迷了眼睛被猪油蒙了心……
“起开,别挡住我看美人了,你要去就去,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那个美人,继续拉啊!”
苏安:“……”不行了,他若是继续待在这里,肺都要气炸了!
苏安摔门而去,跟在慕时年身边这么久,头一次不顾主仆情谊发了火,虽然没敢指着慕时年的鼻子大骂,可他在离开时把门摔得直响,所有火气都冲着那扇门给发泄了。
“这脾气……”慕时年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没有听到小提琴声,他微微抬眸,看向那边站着的女子,“拉呀,继续!”
那女子像是被吓傻了似得,赶紧架起小提琴继续拉了起来,然而接下来房间里的气氛却在这琴声中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只见躺坐在贵妃椅上的男人单手托腮,一只手从旁侧的桌子上捻了一块纸牌起来,幽幽道,“是你们把人带走了么?”
琴声突然断了,紧接着又接上,然而那断的音调点太特别了,以至于即便后来她想弥补掩饰也没来得及,然她还想继续努力时,面前一阵劲风,有戾气扑面而来,直取向她的颈脖大动脉。
那女人尖叫一声急忙避开,可还是被那飞过来的东西擦伤了脖子。
“咄……”的一声,她捂着脖子寻声望去,看到了那张像刀刃一般镶嵌在木质花雕上的那张纸牌,那正是刚才捏在那个男人手里的那张。
野兽以悠闲看戏的姿态听她拉小提琴,可不是为了她什么美貌所吸引,那纯粹是在看她拙劣的表演,没有戳穿而已。
“所以,从哪儿带走的,给我送回哪儿去,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儿……”
他说着,从贵妃椅上慢吞吞地坐起来,盯着她。
她捂着伤口的手直哆嗦,差一点,就差一点点,那男人盯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戏谑,唯独那眼睛里猩红在无声地提醒着她。
这是一头随时能将她一手掐死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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