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央抓起桌子上的半杯饮料，在手中晃了晃，杯中的冰块咣当作响。
“嗯，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林末央随手将杯子扔进了泳池里。
这一下让七名气焰嚣张的天启者一时间住了口，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林末央在想什么，他们也不敢真正的惹恼这个“杀人机器”，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中国人比娜塔莎要恐怖多了。
“在你们眼里，圆桌议会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坐在蛋糕之上大快朵颐，一边粉饰太平，一边分享着权力，是这样吗？”林末央问。
“难道不是吗？因为我们动了你们的蛋糕，所以你们就来兴师问罪？”男子问。
林末央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的组织成不了圆桌议会，成不了朝圣者吗？”
男人愣住了。
“因为你们的格局太小了。你们觉得圆桌议会会培养杀手，圆桌议会会聚敛钱财，那是因为如果圆桌议会落到你们的手上，就会这样。你们用自己一事无成，也不对，你们用自己失败者的恶意去揣测成功者们的想法，因为你们拿到权力之后，就会疯狂地为你们自己谋利，那么比你们成功的人，一定谋利更加疯狂。这就是你们的逻辑，这样你们也就和那些成功者一样了，对吧？”林末央拍了拍手，杯中的冰块浮在泳池水面上，很快就融化掉了。
“难道不是吗？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钱？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男人说的堂堂正正，大义凛然，林末央却觉得反胃想吐。
“不不不，你没见过卡尔罗阁下在休假期间还为了击破人口贩卖组织而努力那时候你们正带着面具诓骗信徒。你们也看不见暗影斗篷的成员们为了将科迈拉锁在地下，最后全部死在仓库中的惨状，你们更没有见过那些为了学生们的性命，努力站在暴徒面前的老师们。甚至在你们的手下为了这个世界，遵从你们的命令而进入阿瓦隆的时候，你们就在这个天台上喝着饮料，享受着日光浴。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揣测圆桌议员们？”林末央转过身，他环视着这些天启者，看来是他最近和巫师们相处多了，这些普通人，毫无底线和荣誉的普通人在掌握了不属于他们的秘密之后，真的比地狱的恶魔还要丑恶。至少神誓者们做事光明正大，绝不会粉饰自己的所为！
“那又如何？真相是什么样的，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你在这里批评我们，谁知道你私下里和圆桌议会有什么交易？”男人还想狡辩：“反正你想要处理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吧？我们只是不会魔法的可怜人，对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巫师来说，我们不就是可以随意杀死的蝼蚁吗？”
“你们会背负罪责吗？”林末央问。
“什么？”男人正在尽情地发泄，他要麻痹林末央的神经，他们可不会真的束手就擒，至少他们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不想失去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林末央说的话真让他听不懂。
“我曾经也是个普通人。”林末央说。
男人一愣，随即他面露讥讽道：“又来了？又是什么当年我和你们一样的长篇老套说教的开头？哈哈哈，您是天生娇子，您是锋龙的徒弟，天生就掌握着可怕魔咒的人，我们可不敢自认和您一样，您的一切来得光明正大，我们都是卑鄙小人。”男人的语气越发阴阳怪气起来。
“锋龙大哥曾经说过，要我像一个人一样活着，我那时候还在想，做一个人有什么难的，只要按时睡觉，按时吃饭，保证身体健康，那么任何人都能轻易作为一个人活着。但是现在看来，人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啊。”林末央叹了口气，而莉莉尔则走到他身边，旁若无人的挽住了他的手臂亲昵地应和：“现在末央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了吧？”
“什么是人？人可以行善，人也可以作恶，这个世界上可以有好人，也可以有坏人。这一点我从不强求，可是因为自己是坏人，又想把自己当成好人，而把所有人都看作是坏人，用最坏的恶意，乃至用自己的思维逻辑去揣测他人。这算是人吗？因为自己做了恶，所以要觉得所有没有作恶的人都是有作恶的心的人。用自己的恶意去污染所有的人。这对人不公平，这对好人不公平，这对那些默默奉献的人不公平。是人性本恶吗？不，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心中本恶。明明连自己的欲望和恶意都不敢承认，反而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们在这里度假，用钱潇洒，然后将那些信任自己的人送进他们根本无法应付的战场去送死。你告诉我，加拉哈德会做这种事情吗？”林末央走到男人的面前，他的身高比男人微微高一些，男人被他的气势给吓了一跳，畏缩了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哈，传闻说加拉哈德从来不出现伤亡，可是不过是瞒报了而已，谁知道是不是有人真死呢？”
林末央默然了，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和他不一样。
“好了您的说教完了吧？看看您身边，有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人生赢家，既得利益者，反而来对我们说教？真是好笑啊，有说服力吗？”男人嘲讽道。
“诶嘿~你也觉得我是末央的女朋友对吧~嘿嘿嘿，小哥哥很有眼力啊~我真想奖励下你，和你约个会怎么样？”莉莉尔凑到他的面前，对他眨了眨眼，充满诱惑力地说。
男人咽了口唾沫，要是能和这样的女孩儿约会，体验一定很不错，他正准备答应，但是莉莉尔很快又皱起了眉头，说：“算了吧，唔……我虽然很喜欢和男孩子约会，但是已经答应过末央要安分守己了，而且，和死人约会，怎么想都会觉得很奇怪的吧？”
莉莉尔的脸庞十分无辜清纯，可是她说的话却让这里所有的天启者心里一凉。
“什……什么意思？不是说要洗脑我们的记忆吗？怎么就变成要杀死我们了？”男人心一惊，连话都说不清了。
“可是你们蔑视圆桌议会，说真的，你们没有感觉到吗？这里越来越热了吗？”莉莉尔笑了笑，她走回林末央的身边：“我知道末央你有心理负担，要不让我来吧？他们七个我对付起来不难。”
林末央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明白了锋龙大哥对人类挥出屠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真的，这些人受着圆桌议会的庇护，做着明显错的事情，却还要为自己的恶事开脱，不惜抹黑圆桌议会，而在这个时候，我要杀他们了，他们却又想起圆桌议会的规定了，要圆桌保护他们。”林末央深吸了一口气：“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等等……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普通人，我们不会魔法，巫师是不能够杀死普通人的！”男人彻底慌了，他没有经历过战场，所以对杀气的感知简直是迟钝，如果说换成像缪小之这样的战斗人员，这时候早就被林末央的杀气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不是自称天启者吗？你们是接受天启，靠自己的智慧沟通了魔法界和现实世界的人，你们不一直都是这样自称的吗？怎么又成了普通人了呢？”莉莉尔笑着问道。
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这时候他才明白了，这个女孩儿长着天使般的脸，但是完全就是魔鬼的心肠，她心里可能巴不得他们去死！
“你们和圆桌议员的区别在哪里，你们知道吗？”林末央说话声音变得平静起来。
“那就是，别人的传说是真的，他们是因为做出了伟业，所以才成为的圆桌议员，而不是像你们这样，靠编造和吹捧迷惑，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一前一后，你们搞清楚顺序了吗？”林末央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见过圆桌议员是如何受人爱戴，也见过他们如何为这个世界做贡献，虽然他们之中也有没办法上战场的人，但是他们可不会在泳池边上喝饮料。我们都在害怕那几个老人，尤其是加拉哈德老爷子工作过度猝死，几个圆桌议员都在天天想着怎么让老爷子休息的时候，看到你们这群人，明明掌握了秘密，不想着保护世界，反而在这里度假么？”
“我……”这下男人的巧舌如簧也施展不出来了，林末央拍他的那下，他这下切实地感受到了林末央的愤怒，他的全身每一处细胞就跟烧了起来一样。
“你杀了我！你就是恶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男人问。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好人。如果有一天让我选，无辜者的命和莉莉的命，我一定选莉莉的命，如果让我从世界和朋友之间选一个，那么我一定选我的朋友。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这一点你说对了，也许我跟你们一样龌蹉，跟你们一样卑鄙。只是我会为了救这个世界奋斗，而不是等着高个顶上，然后等到世界被拯救的时候再去和高个谈什么‘利益分配’。我是恶人，在你心里，我不就是个恶人吗？那我做恶人该做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
林末央的声音很轻，应该说他现在很绝望，果然不管是格林还是泰勒小姐，或者说朝圣者的各位干员，都让他心中对人类的期望值大大上升了，原来人类真的有好有坏，有朝圣者和加拉哈德就会有真理探寻联合委员会和这七个沽名钓誉的天启者。
“你们把无辜者送上了不属于他们的战场，那么他们的性命之罪，你们和神誓者就要背负起来！”林末央一字一句，但是情绪却出奇冷静，他明明应该怒火中烧，连莉莉尔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世界的劫难！没有人是无辜的！我们都是战场上的战士，谁都有可能死！为什么要我们负责？”终于天启者中有人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
“是啊，没有人是无辜的，那么你们为什么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呢？”林末央指了指泳池，泳池清澈的水中，一只杯子正在池底静静安眠。“我不反对你们置身事外，因为谁都希望明哲保身，如果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插手，那么这事情没人会怪罪你们。但是你们选择了参战，而自己却作壁上观，将相信自己的人送去送死？看看朝圣者吧？他们从不孤军奋战，我也从不孤军奋战，我知道我奋战的时候我的身后一定有援军在集结，我知道在我奋战在一线的时候，还有无数的干员们为了各地发生的灵异事件而努力，为我们争取时间，加拉哈德阁下也在不断地处理朝圣者的业务，提高朝圣者的运作效率，伊本海扬阁下和玛奥为了我们的武器装备不断地尝试材料，一套炼金武器，他们在三天不到的时间内重铸完毕，送到了我的手上，我虽然不懂炼金术，但是我知道，这是他们的辛劳，这是他们的汗水！我并不孤独。可是你们呢？你们在度假？在挥霍着手下信徒们的金钱，你们只是用别人的性命来做出拯救世界的姿态来，这样就没有人会质疑你们拿蛋糕的手了，对吧？抱歉，请把蛋糕留给那些牺牲在一线的干员们，请把蛋糕留给那个90岁高龄还在统御朝圣者奋战的人，他们拿蛋糕，这是他们应得的。至于你们，配么？”
林末央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他笑着摇了摇头：“是我看到的正能量太多了吗？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像你们一样的家伙啊，不要把别人的牺牲看的那么心安理得，下达命令的时候，你们有没有那种肩上肩负着责任的感觉？这就是负能量啊。”
林末央手搭着男人的肩膀。像是好友唠家常一样，可是当他松开手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地上瘫软地像一滩烂泥。
这是当然的，林末央的体内有着第四皇器，在多种力量的共同作用下，现在身体依旧像烧起来一样疼痛，愤怒和失望正啃食着他的身躯。而他接触的时候，这种力量被传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没有奇迹，没有意外，所谓的天启传说并不能保住这个男人的性命，甚至他都没有足够能够和这种情绪力量对抗的意志力。林末央知道的，正面的情感是能够作为约束器的，愤怒的力量可以用爱之类的正面情绪约束，可是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这样的意志，他们的心里全部是恐惧和惊慌，他们真的有捍卫正义和面对林末央的决心的话，反而更容易活下来。
“你！你不能杀我们！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我一死，关于魔法的秘密就会被数个渠道散布出去，到时候大家知道了魔法的存在，神话就会复苏。大不了我们一起玩完！”剩下的六个天启者已经慌了神，林末央居然真的动手杀人。
“你看，又是一项，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拥有这样人之常情的人，是不能够拯救世界的。啊不，说错了，我杀你们不是因为你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不喜欢。”林末央对这个说话的人伸出了手掌，这个女孩儿的身材不错，应该就是娜塔莎所说的舞蹈家吧。“你看吧，你们的观念里，我就是这么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吧？那就如你们所愿。”
一声晴空下的炸响，可惜这是白昼，否则他们一定能看到一条白色的光芒划破天空。刚才那个说话的天启者只觉得世界猛地一亮，接着就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痛苦，巨量的电压击毁了他的神经，他连接受疼痛的反馈都来不及。
“所以不要抱怨了，请安静赴死吧，为了你们不让更多人送死。”林末央的脚下已经倒下了两具尸体，而他只是冷冷一笑，目光已经转向了下一个……
莉莉尔的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惧，林末央现在的情况不正常，他就像是行走在花园里的园丁一样，只是看到了长得丑陋的枝丫，就用剪子轻轻一剪。天启者们在他的手中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连神誓者对付他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更别说这七个人只是吹得比较响的普通人而已。
杀戮很快停止，林末央叹了口气，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这更是让莉莉尔不寒而栗。
林末央转头看向了莉莉尔，他的眼中的神情很复杂。
“莉莉……为什么我觉得，好像顺手把你给解决掉，也很不错呢？”林末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他的眼神和神态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时，天台的门忽然被人大力踹开了，娜塔莎手举着手枪对着林末央就是三枪连发。子弹打入林末央的身躯，林末央的眼神飘忽了几下，很快栽倒在地。
“呼，他还真是干出来了啊，真的是，不过这对他来说肯定很难受吧？”娜塔莎收起手枪，莉莉尔赶紧扶起被麻醉的林末央。
娜塔莎看了一眼到处都是死尸的天台，虽然她刚才就想毙了这几个王八蛋，但是她没有想到林末央居然有这种觉悟，提前动手了。
“他好像不太对劲。”莉莉尔想起林末央刚才那句平淡至极的话，心头就止不住地狂跳。
“废话，他又暴走了。”娜塔莎叹了口气：“你没发现他的暴走有两种状态吗？”
“两种状态？”莉莉尔还真没有注意过这种变化，刚才林末央明显还有意识吧？
“我们读取和总结过他每次暴走的状态，他的暴走有两种，一种是被情绪包围，这种情况下他的力量和战斗本能都会提升到最大，在特里斯坦岛上保护你的时候，就属于这种状态。这种状态一般出现在神域中。而另一种状态则是他极度理智，理智到不像他一样，这种状态我们很难判定他所拥有的神智是属于他自己的，因为这种理智并不符合林末央的性格特点，这种状态下林末央的技巧和战斗力都是巅峰，但是他会极端漠视生死，尤其仇恨非人种。当然，两种情况下他都有可能出现仇视非人种的情况，只是第一种暴走状态下大多数他还是能够受潜意识控制的。”娜塔莎擦了擦头上的汗，“今天他的情绪太混乱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暴走情况吧？”
“不过，天启者说他们会公布魔法的秘密，这一点怎么办？”莉莉尔问。
“不用担心，他们的电脑的ip已经被接管了，我们已经开始排查他们是否有转移信息的行迹或者别的行为了，如果我们发现网络上有这样的苗头，我们会出动水军把水搅浑的，科学社会，仅仅靠一些信息，很难让人相信神话的存在的。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娜塔莎看了一眼七个已经死透的天启者，“等下朝圣者会来善后的，这里所有的真理探寻联合委员会成员我们都会进行记忆的修改，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出来参加了一次无聊的面基而已，相信很快就会失去兴趣了吧？”
“希望如此。”莉莉尔点点头，人类的事情她还是不太关心。
“不过，你要小心，下次他有暴走的苗头，你一定要尽量远离他。”娜塔莎嘱咐道：“他暴走之下可是专杀非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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