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是个沉迷于医学的人,在山里见到不认识的植物总会尝一下,试着分析药性。有时他的嘴唇中毒肿得像香肠,有时他上吐下泻,有时更是全身起疙瘩。
试药、采药之余,孙思邈还无偿帮山里的流民诊病。
对于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冷锋尊敬之余也忍不住透露一些自己的知识给孙思邈。
对于细菌什么的说法,孙思邈开始嗤之以鼻,可是当一头狗熊被冷锋用手枪射死后,孙思邈顿时改变了看法。
孙思邈不太迷信,可是手枪这东西在唐朝只能被冠以“法器”的名称。
冷锋拉开自己的背包,里面现在只剩下一架双筒望远镜、一卷绷带、几块压缩饼干、一瓶营养饮料、一瓶白药、两盒消炎药、太阳能充电器、手机。
身上除了那把冲锋枪以外的装备虽然还在,可是手枪只有一百三十六发子弹,狙击枪只有七十发子弹,手雷也只剩下了四个。
冷锋很庆幸自己出发前带够了子弹,虽然无法获得补给,可是只要有子弹,自己在唐朝就有活下去的资本。
掏出手机,冷锋解密后划着图库里的一张张图片,那是他多次消灭外来杀手的地点的照片。平时除了暗杀一些有取死之道的恶人赚取佣金外,劫杀外来渗入杀手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了。
“拒杀手于国外”就是他这些年的任务。
“回不去了啊……”
冷锋一张张地将照片删除,只留下了首都的一张照片。
那是他正式作为杀手出道时军方最高领导带他去看升旗仪式时拍的。
“世界很黑暗……”那个年迈的将军用略沙哑的嗓音跟冷锋说道“只要咱们的同胞过的阳光,咱们这些人就算扎根于阴暗,也是不错的。”
追忆往事总是很费时间,等孙思邈给他端来下午饭时,冷锋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又在想事情了啊,我不知道你来自于哪,但是可以感觉到你不是一个恶人。你打算杀生时身上的血腥气息都有些蛰眼睛,虽然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经历过什么,但作为修道之人,我还是要劝你,往事不可追忆,沉迷在杀戮回忆中只会让你渐离正道。”
冷锋接过餐盘,笑道:“像你这样不给老君烧香,天天在穷乡僻壤找药材,不挣诊金的道士可是少见。”
孙思邈坐在冷锋对面,微微一笑:“我这般所为,谁又能说不是修行呢?”
冷锋端起饭碗,发现里面居然是白米!
“这是……”
孙思邈也端起一碗:“中毒的是秦王,现在已经醒了,就是虚弱得很。皇家中人自然不会像平民一样吃些糜子野菜。听秦王说这是圣上赏赐的,他的亲兵蒸饭时顺便给了咱们两碗。”
冷锋虽然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嘴不那么刁,可是跟孙思邈一起吃了几个月的野菜,也抵挡不住白米饭的诱惑。就着孙思邈凉拌的野菜,一碗饭就这么下肚了。
反观孙思邈,吃着白米饭就像品尝着什么珍馐一般。
隋末天下征战,百姓连糜子都只能吃稀的,山上到了白天全是挖野菜的孩童。白米这东西,在平民眼中和银子没什么区别。
敲门声响起,一个军士探进头来:“孙神仙,冷公子,我们在烤肉,尉迟将军让我来请二位。”
孙思邈摆了摆手:“我极少食荤腥,就不去了。”
说完看了一眼冷锋:“你去吧,和他们喝些酒。”
说实话,冷锋早些时候就很想大醉一场,听说有酒,就跟着军士出去了。
茅草屋外,军士们早就清理出了一片土地,架起的篝火边烤着猎物的肉,尉迟恭完全没有将军的样子,跟几个亲兵插科打诨,娘老子之类的粗话说个不停。
见冷锋过来,尉迟恭提起一坛子酒就扔了过来。
冷锋伸手接住,拍掉封口就灌了下去。唐朝的酒一点也不烈,一坛子啤酒而已,冷锋完全不惧。
尉迟恭见冷锋一饮而尽,和军士们一起鼓掌叫好。
再次拎起两坛酒,尉迟恭走了过来:“冷公子,先前心忧秦王安危,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这话也不知他背了多少遍,语速快得都有些听不清楚。
冷锋伸手接过一坛酒,笑道:“尉迟将军哪儿的话,什么屁话都别说了,干!”
尉迟恭豪迈地一笑,跟冷锋又干了一坛子。
抹去嘴角的酒水,尉迟恭道:“我尉迟恭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汉子,却被冷公子一脚踹开了,说实话,我有些不服,很想跟公子再比试比试。”
尉迟恭是个武人,来秦岭打猎并不能让他沸腾的心冷却,现在遇到好对手,哪怕被揍一顿,他都会很满足。
“武器还是拳脚?”冷锋活动活动手腕,话说几个月没打架,他也很手痒。
“当然都要!”尉迟恭推开送上马槊的亲兵,现在拼兵器还早,先来一番拳脚争斗活动活动筋骨才是最好的。
冷锋看了一眼还富余的酒,笑道:“兵器就免了吧,容易误伤,不如咱们赌一场如何?”
“赌?怎么赌?”尉迟恭就像被搔到了痒处。
“咱们点到为止,如果谁觉得自己可能被对方停止的一招打死或者打残,就饮一坛酒。”
“好!”尉迟恭说完就扑了上来,打算先发制人。
冷锋避开尉迟恭当头一拳,拳风刮的他脸都感觉到了凉意,尉迟恭的天生神力不是吹嘘,就这一拳,小腿粗的木桩都会被打断。
再次避开尉迟恭的另一拳,冷锋攥拳、中指关节突出,电光火石之间弯腰在尉迟恭大腿上来了一下。
尉迟恭冷哼一声,冷锋这一拳用的是寸劲,砸在他腿上就像一根铁杵配合着铁锤砸了一下,比试过后他这条腿肯定得修养一段时间不敢太用力。
尉迟恭吃痛下双拳齐出,却落在了空出,他只觉眼睛仅仅花了一下,冷锋就出现在了他侧面身后。
同样的寸劲拳出手,却只是在尉迟恭脊椎上点了一下就离开了。
脊椎不比大腿肉厚,这样的一拳,肯定会把他打得瘫痪。
尉迟恭长舒一口气:“我输了。”
冷锋提起一坛酒,抛给了尉迟恭。
尉迟恭接过却没喝:“公子那一拳打得我大腿现在还是阵痛连连,再比也是输,喝多少公子说个数吧!”
冷锋提起一坛酒:“酒这东西,多喝伤身,尉迟将军既然输了,改日我若有机会去长安,尉迟将军可要好好请我一顿。”
“哈哈哈。”尉迟恭拍开酒坛封口,大笑道:“到时定然请公子去醉风楼!”
说完一坛酒一饮而尽。
野餐吃到半夜,尉迟恭早已醉倒,只剩冷锋还在独饮。
一杯酒对月洒落。
冷锋不觉得自己还能回到自己的年代。
既来之则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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