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外墙,连内墙也没有。
林若然和林雅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而致使他们之间事情被发现的竟然是他最亲的宝贝女儿林婷婷!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八月的一个周六上午,林若然皮包落在家里,到了公司后他才发现,本来他应该回家去拿,可是一摸口袋,手机、钱包都在,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只要有手机在就行,业务什么的都不会中断,皮包不拿一天应该没有关系。他是这样想的。
可事情就出在了皮包上。
在家里绘画的婷婷发现黑色的彩笔用完了,她就到处寻找碳素笔来代替,当她看到了茶几上爸爸的皮包后,就把皮包翻了一个底朝天,什么公司宣传册啊,招标文件啊,打火机啊,香烟啊,发票啊,反正能找到的东西小丫头都一股脑儿都倒在了茶几上,连放在内兜里最不显眼地方的东西都没例外。
找了半天最后在外侧的侧兜里找到了,于是欢快地画起来,不再理会茶几上零零散散的东西。
这时,从厨房里忙完家务的张芳华来到了客厅,她发现了林若然的皮包和包里一堆东西,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是女儿留下的杰作,便就坐了下来收拾起来。
按理说,林若然的包她是素来不动的,因为她根本没有那样的习惯。衣服,也只是洗的时候翻翻口袋,因为她对林若然很放心,别看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天天应酬,夜夜混迹灯红酒绿的场所,可是她知道他那是逢场作戏,他是正派的人,非常爱自己和女儿婷婷的。
张芳华一边听着旁边女儿“咿咿呀呀”的儿歌,一边整理皮包里翻出来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她发现了在一起对折的两张电影票票根,日期是2005年8月25日。
电影票,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林若然夜夜在外面应酬,不是喝酒,搓麻,保皇扑克就是卡拉OK,要么就是茶馆,咖啡厅,电影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高雅和神圣的地方,他是不会去的,因为那个地方是不能谈生意的,除非像谍战片里传递情报那样探听商业机密,但又不合乎情理!
她有些懵,怎么会有电影票呢?又想想自己,和林若然一起看电影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谈恋爱的那会儿。
两张电影票代表了两个人,林若然算一个,那另外一个会是谁?而且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会是林若兮吗?不会,这个妹子现在天天跟刘锦城黏在了一起,即使看电影,也绝不会找她哥哥!
还是林若然帮别人代买的?不会,两张电影票在同一个地方均被撕了一个长一厘米的口子,这说明电影已经看过了,这票根自然就在看电影的人的手里,而林若然就是看电影的人中的一个!
那另外一个人会是谁呢?!张芳华愣在了沙发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另外一个人一定是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她只知道把三个家庭照顾好,老的老,小的小,里里外外全是她一个人在操持料理,林若然做了甩手掌柜的,寻花问柳的时间那是一大把!
她做的一手好菜,承传了父母老一辈优良的传统,原以为用一桌好菜能够拴住丈夫那经历“酒林肉池”的胃,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放羊式的驭夫模式正在葬送着自己原本美好的婚姻!
半天醒过神儿的她继续把没有整理完的票据整理好,当一张金额3Q块钱的发票重新在她的手里展开时,她彻底坐不住了。
发票上物品名称是珍珠项链,关键是日期,竟然也是2005年8月25日!而这款项链,她压根儿没有见过!
这张发票更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林若然外面有女人了!
晴天霹雳!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女儿的唱歌声消失了,她的大脑乱哄哄的,她木讷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泪水流过她的脸庞,她委屈地哭了。
可是她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要让林若然亲自告诉自己他外面有女人了,要让他亲自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爱自己了。
当婷婷跑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哭喊着“妈妈,妈妈”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连忙抹去泪水,露出笑脸,一把把乖女儿搂在怀里,亲亲再亲亲,生怕她马上消失一样。
她紧紧地搂住她,泪水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她把皮包里其他东西规整好后,问了婷婷在哪里拿的皮包后,又把皮包放在了原位。
影票和发票怎么处理呢?她犹豫了,最后她选择了重新放回包里,她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放在哪里,便选择了内侧右面的那个带拉链的小兜。
好像所有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她有些害怕。
她太爱林若然了,她不能失去他,还有这个富足而美满的家庭,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又是一个深夜,林若然带着熟悉的酒香烟味回到了家里,此时的张芳华已擦干眼泪,静静地听着卧室外的动静。
沙发上落座的声音,皮包拿起又放下的声音,打火机的声音,烟雾呼出的声音,靠在沙发背上的声音……凌晨的夜晚,这些声音竟是那样的清晰,而这些声音以前她从未听到过。
显然,客厅里,坐着一个疲惫的男人,她的心忽然酸了一下。
卫生间门打开又关上了,然后是洗澡水“哗哗”的声音,十来分钟后,再次听到沙发落座的声音。
这些再正常不过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是那样的陌生,是的,张芳华需要重新审视这个熟悉的男人。
她终于明白,“怀疑”这个词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动词!
她憎恨它!
卧室的门开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拖鞋的声音,轻轻掀被子的声音,盖被子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弥漫过来的时候,张芳华感觉到了林若然的一支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盖着自己的被子和被子下的自己。
她心里一动,但她并没有转过身去,任由他那样搂着,几分钟后她听到了打鼾声,轻轻的,依然那样的熟悉,就在身边。
她的泪水又一次爬过脸庞,滴落在枕头上,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下的枕巾里,没有痕迹。
迷迷糊糊,她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家三口又去了北区那片海水浴场,女儿在海滩上撒欢儿,她把林若然埋进了滚烫的沙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滴答,滴答”闹钟响起的时候,张芳华一股脑儿爬了起来,这是她多年养成的早起习惯,她下了地,她要为一家人准备可口的营养早餐。
就在她离开卧室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林若然,又急忙回过身帮他拉了拉夏凉被,然后转身离开。
当她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的皮包的时候,瞬间又愣在了那里,如果她能够做主毁掉这个皮包,她宁愿它立刻消失。
早餐要紧,其他的事情再说吧,她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很快进了厨房,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洗米的声音。
早晨的时间过得就是快,当一家三口围在餐桌上吃着可口的早餐时,时钟已经走到了七点。
准备一顿饭不易,吃完一顿饭不难,十来分钟后,婷婷吃完饭后去了自己的房间,她惦记着今天的美术课需要的水彩笔。
“怎么今天早上话不多啊,芳华?”林若然喝完碗里的稀饭问了一句。
“……有么?”张芳华反问了一句。
“当然了,往日你可是每天早上对女儿唠叨个没完啊。怎么,有心事?”林若然一语中的。
“哦,没有。”
“肯定有,你的性格我太了解啦。还有时间,说说吧,什么心事?我肯定能帮上忙,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林若然不依不饶。
“……真没事儿,可能昨晚睡得不好吧,梦做了一场又一场。”
“哦,难怪神色有些恍惚,你要好好休息啊,你这个贤内助可得站好岗啊,老婆。”林若然打趣道。
“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别担心我,老公。”
简短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林若然并没有说皮包里的事情,更没有太在意张芳华反常的举动,因为他信了她说的话。
而张芳华,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给自己一个及时的合理的解释,因为她从骨子里不相信她的猜测是真的。
于是在对话完毕后,她的心变成了空的,痛的,冷的。
在她与林若然之间,她知道已经有了一堵墙,隔阂着两人的心思,难以说出真心话,除非推到它,而这个人必须是林若然。
看着他收拾利索后拿起皮包带上欢快的女儿出了门,她竟然有了一种被丢掉的感觉,她被林若然丢了,丢在了心房的外面。
在沙发上坐下,她静静地看着茶几,有些木然。
当她来到教室,面对四十多个孩子的时候,烦恼已抛至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愉悦和成就感。
教师,就是这样,神圣伟大而有自豪感,一切浮华和浮夸,在这里都会化为粉笔灰,最终化为尘土,不见了踪影。
可是,当她忙了一天回到自己家中,她又无所适从,面对依然深夜归家的丈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对他产生了越来越浓的信任危机。
林若然这一天过得倒是自在,他并未留心皮包里的文件被动过,虽然婷婷上学时告诉过他在他的包包里找过碳素笔,他也仅仅把孩子的话当成了一句话而已,并没有过多去想其他事情。
他对张芳华太了解太熟悉了,她不会过问自己在外面的事情,这是他们两个人默契的地方,也是涵养爱情和亲情的根源所在。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选择,他并没有想好。谙于世故的他,能否化解即将来临的这场家庭风波,谁也不知道。
张芳华的变化终究还是被林若然确定了,她近一段时间的心不在焉和少言寡语让他感到很不适应,所以他决定问个明白。
他早早处理完当天的事情,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回了家,为此还惹得几个老雀友很扫兴。
当他开门走进客厅的时候,婷婷欢声雀跃地迎了上来,小家伙许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到爸爸,开心得手舞足蹈。
林若然一把把宝贝闺女搂在怀里,亲了亲她那嫩嫩的如煮熟蛋清般的脸蛋儿,然后让她继续自己的玩耍。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小棉袄,此话一点也不假,林若然觉得女儿虽然天天由妻子带着,可是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粘着自己。
听到声响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张芳华见到林若然有些吃惊,一个大大的问号写在脸上。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公司的事情办完了?休息会儿,我再加个菜,没准备你的饭。”张芳华先开了口。
“今天事情处理得顺利。好,我洗洗手。”
十来分钟后,饭菜端上了饭桌,林若然拉着女儿的小手儿一起落了座。
虽然今天林若然早早地回家吃饭,可是吃饭时的气氛还是没有变化,两个大人围绕着女儿问长问短,有说有笑,可是二人之间的话明显少了很多。
小家伙终于吃完饭去了自己的卧室玩耍,饭桌上剩下了两个大人,他们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气氛有些沉闷。
就在张芳华起身准备收拾餐具的时候,林若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
“芳华,我们聊聊吧?”
“……我还要收拾呢……”
“不急,不急,一会儿我帮你收拾。”
“你……拉倒吧,你一个老爷们干不了这个的。我都习惯了,不用你伸手。”
“好,好,听你的。来,我们聊聊。”
“……你说吧。”
“你最近有心事,能告诉我吗?不要说你没有,我不相信。你的心事写在脸上。”
“心事?没有啊。也许是累的吧?”
“不会,以前没见过你这样。一定是工作出了问题,你就告诉我吧。”
“工作,挺好的,不信你问问我们办公室的车老师,或者王主任。”
“哦!我不用问。那就是生活上出了问题,你身体有了什么病?还是带班压力大?要不我们就请一个周的假休息休息,反正你就告诉我吧,这些天我为你担着心呢!说出来,我能为你解决了,真的,相信我。”
张芳华一阵感动。
“……”一阵沉默。
“说吧,女儿忙自己的事情呢,我们正好聊聊,好像好久没有聊天了。”
“……是啊!”张芳华眼角一红。
“说说吧,我们从认识到谈恋爱再到结婚直至有了婷婷,算算快十年了,有什么不能聊聊的。”
“……”对方依然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冷下来了,安静又生涩的气味弥漫在客厅里,除了婷婷稚嫩的童谣。
半个小时过去了,张芳华最终选择了不说,因为她从林若然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一些不真实,他把混迹社会的那份虚伪多多少少带到了这个温馨的家,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多么希望他能主动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没有给她需要的答案。
沉默,接下来的就是无法阻止的冷战。
冷战,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可怕的,没了夫妻生活不说,压抑的气氛控制着每个家庭成员的情绪,使他们的内心发生着化学变化,变得不再那么纯粹,爽快和真实。
林若然想到了林雅,是不是她的事情自己走漏了风声?还是张芳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他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可能,他自信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林雅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马上四个月大的胎儿已经让她的肚皮显怀,再过三个多月她就要请产假了!
此时,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林若然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他没有其他选择,总不能找个人替代自己吧!
好在张芳华还是比较克制,不哭也不闹,只是选择沉默,也不追问自己的一些事情,这一点上,林若然无言以对,做贼心虚的他只能等待时间的流逝,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林若然反而感激张芳华的这份沉默,二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虽然没有捅破,但是他觉得张芳华已经把自己看得清楚。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自己的伪装被她识破?他不知道。他和林雅这件事情,公司圈子里是无人知晓的,所以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索菲亚大酒店的员工身上,可是这些员工中也是极个别的几个知道他与林雅的关系,再说他们与张芳华也非亲非故,没有理由揭自己的短,向张芳华告自己的状。
难道是他和林雅夜晚逛街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还是正好被张芳华碰见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晚上要照顾婷婷,分身乏术啊!
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到是自己的皮包出的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张芳华会翻看自己的皮包,她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习惯。
他太自信了。
他感受到了夹缝生存的困窘,为了不加深张芳华对自己的反感和看法,他有空就早些回家,逗一逗孩子,捎带一些水果蔬菜什么的,以安慰张芳华那颗有些冷淡的心,可是他的这种做法更让张芳华认为林若然心里隐藏着可怕的魔鬼。
就这样,林若然兼顾着两头,在本就错的路上继续错下去,他已经走得很远,没有了回头路。
爱会错吗?不会,只是因为爱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发生着变化,所以才出了错误。
爱,其实是没有错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终于,一场家庭战争爆发了,而导火索竟然是一支碳素笔,点燃导火索的“关键人物”又是林婷婷。
进入九月的天气,即使是海边城市,也是火辣辣的热。傍晚时分,已经绿化改造完工的国际海水浴场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前来洗澡纳凉的人们,热闹的浴场如同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三人一起围坐在桌前吃饭,婷婷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去玩自己的东西,不知怎的,她向林若然要碳素笔。
“婷婷,写字台上不是有笔吗?妈妈特意给你买了两支,你用那两支就可以了。”本该林若然接的话,张芳华却马上接了一句。
“不嘛,不嘛,我就要爸爸包里的,那里的好,那里的好。”说着小丫头就找来了林若然的皮包,打开了拉链,“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茶几上。
“干嘛呢,婷婷,怎么不听妈妈话呢?!你怎么能这样干呢?”看着有些狼藉的茶几,本来就窝了一肚子委屈的张芳华顿时火冒三丈,大的不顾家,小的也不听话,他们都要干什么啊?!
她“啪”地一声狠命地放下碗筷,快步走到茶几旁,收拾起皮包里零零散散的东西,可是小丫头还在闷着头找碳素笔,一个劲儿地从张芳华手里抠着已经拾掇好的东西。
女儿的这一动作瞬间激怒的张芳华。
“你给我撒手!”她的嗓门很大。
“不嘛,不嘛,我就不!”女孩子虽小,不知怎么的,今儿的脾气倒不小。
“快撒手,不要乱动爸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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