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被兰妃闹腾一通府里人都很疲惫,才刚过酉时门房便落下了门栓,缪若听着外围的更声,才晃了神已对弈许久,可抬头看了看门外受着的几名丫鬟,都未曾传唤说昭华过来,可见这人去了何处,不由得心尖上泛出一抹酸涩,手中上等翠玉所制的棋子,也顷刻间化作粉尘撒在了棋盘上,早在当初一步踏错,便是日后的步步错。
满盘皆输,又岂是这一时半刻的赌注,她自嘲般浅笑一手扫落胜负已分的棋局。
听着屋内的声响,单雪忧心的瞧了瞧,但还是安安稳稳站在长廊不远处,等待空中即将飞落的纸鸢。
纸鸢本是传递消息的物件,奈何到了栾华子幻境,竟也可以再使用,单雪放出纸鸢,得了消息便收,反复几次并未被人察觉,只是今日的纸鸢身上却伤痕累累,还未飞到掌心,便化作一阵霞光散在夜空中,成了一道幽然的绯色。
抬手抹去了痕迹,单雪快步赶回缪若卧房。
卧房内的轻纱缓缓被夜风吹起摆动着,缪若半倚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眉心处的一抹烙印,不知间自嘲笑了起来,恰逢此时单雪走了进来,跪伏在地,说:“启禀娘娘,前几日雪儿放出去的纸鸢,被损毁了,没能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眼下天君没有过来,怕是又去牢房守着了,不知是不是已经打草惊蛇,我们明日还要继续放纸鸢出去吗?”
曾几何时,她守在书殿中再见不到昭华的身影,反而倒是荒废了许久的浣纱殿,成了他日日必去的地方,纸鸢被毁,是想要就此保住仲灵的性命吗?
忽而随着眼中迸发出的恨意,那面铜镜终是出现了龟痕碎裂。
单雪知道缪若生了气,正想要缓步退出卧房时,自门外冲进一股蛮力,环顾在她的身边,不过顷刻间就被人扼住了咽喉,不能动身。
自打五十阴魔拿出了那卷金卷,这场赌局的输赢就已注定,遍布伤痕的手缓缓抚摸脸颊,单雪惊恐不已,苍翼却放声大笑准备直取了性命,却被一根金钗打到了手臂上,这才放了怀中的人。
身着黑色披风,这么长的时间里不知隐在什么地方修炼,原本还算俊俏邪魅的脸上,也出现了斑驳狰狞的疤痕,缪若远远看了一眼,不由得心生厌恶,连忙抬手命单雪退出卧房,转由侯在外面,自己却缓步走到了一旁,不愿面对苍翼。
苍翼赤脚走在地毯上,被脚旁一个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他缓缓低下头,在那铜镜的碎片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这才恍然大悟,说:“原来你是厌恶我了?可是现在的你又与我有什么不同,那日我隐在暗处将所有都看了个真切,堂堂九重天的天后娘娘,竟然动了妄念去堕仙魔化,岂不更让人贻笑大方,”话毕不顾自己正渗血的脚背,一步步走了过去。
藏在袖袍下方的双手逐渐收紧,她一早就知道苍翼也来了栾华子幻境,可却不知他一直都在暗处。
高大的影子覆盖上了她的,紧张和恐惧全部笼罩在心尖,缪若强撑着转身,却见苍翼掌心中飞着四只纸鸢,个个都伤痕累累,瞧着模样应该是单雪前几日放出,却未能及时收回的。
缪若皱了眉,问道:“这些纸鸢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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