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另一个故事!
“另一个故事?”吕公双眼微微眯起,笑呵呵的捋着白须,一副颇为感兴趣的模样。
“是的,另一个故事。”
李奕奇重重的点点头,郑重说道:“希望这个故事老师同样能为学生保密。”
“好,说来听听。”吕公微微一笑。
李奕奇吸了口气,目光晃动一下,顿了顿,方才缓缓说道:“从前,有一只脱离蚁群的小蚂蚁,它在寻找食物的路上迷失了方向,虽然他最终找到了食物,可是当它返回蚁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家已经没了。”
“这只小蚂蚁很苦恼,很茫然,失去了归宿,它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突然这时,那个毁掉它蚁巢的天敌再次出现,把这只小蚂蚁也杀了。”
李奕奇吸了口气,目光晃动一下,继续说道:“可是就在这只小蚂蚁死亡的那一刻,它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似乎只是做了个梦,而且他现在正好和那个梦的开端一样,在蚁巢中准备出发寻找食物。”
“它知道,若是自己依旧沿着之前预定的路线走,终究会迷失方向,迎来自己梦中看到的那个结果。”
“因此,它决定反抗,可是,蚁巢中的那些蚂蚁都不相信它所梦见的那个景象,于是这只小蚂蚁决心仅仅靠着自己的力量,拯救它的蚁巢......”
说到这里,李奕奇顿了顿,看向吕公,恭声问道:“老师,您觉得这只小蚂蚁可怜吗?”
吕公苍老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之色,却闭口不言,只是慢慢捋着长须,微微颔首,似乎在思考。
良久,吕公缓缓点了点头,儒家最讲究的就是养气功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即便他已经猜到自己的弟子想要表达什么含义。
“李奕,你今年多大了?”突然,一道精芒从眼中掠过,吕公投给李奕奇一个问题。
李奕奇面不改色,恭声回应道:“回老师的话,学生今年正好十六。”
“十六......”吕公双目微微眯起,淡然点点头,长叹一声,问道:“可是李侯爷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和爷爷无关。”
李奕奇很果断的摇摇头,他知道吕公口中的李侯爷正是自己的爷爷李九杀。
“奕奇,你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寒窗奋苦的时候,实在是不应该牵涉到那些朝中勾心斗角的事啊......”吕公摇头叹息道,目光深邃的望着李奕奇,似有些失望。
“老师,您不信我?”李奕奇脸色发白,身躯微微颤动,他知道老师恐怕是误会什么东西了。
可是如今他也不能透露太多,不然可能会连累到这位受人尊重的长者。
“呵呵,并非不信。”
吕公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儒家讲究尊天知人,天道即人道,天性即人性。尊天,便是指遵循天意,不以人力逆天,知人,便是指了解人性、人心,直面人性之源。”
“夫子当年认为,人若是能够直面本心,便会溯本归源会,甚至于达到天人交感之境,此即为圣人。”
“圣人?!”
李奕奇面露正色,他知道吕公口中所言的那位夫子,正是儒家先祖的孔圣。
吕公目光饶有深意的看着李奕奇,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颔首笑道:“不错,若是那只小蚂蚁真的能够在梦境中看透自己的未来,那么它的心境便已经达到天人交感之境,堪比我儒家的诸位先贤圣人。”
闻言,李奕奇面露一丝尴尬之色,老师浸淫儒学几十年,不管是学问还是修养,都远不是他能比拟的,连老师都不敢自称圣人,何况是他。
“老师的意思是我恐怕只是单纯做了个白日梦,看来,从他这里是得不到什么帮助了......实际上,若是祭酒侍从名额已满,怕是老师也无能为力吧。”李奕奇心中暗叹一声,倍感失望,但是仍旧不想放弃,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老师,学生告退了。”李奕奇目光黯然了一些,正欲起身告退。
就在这时,吕公却挥手让他坐下,好像还有话要和他说。
“李奕,记得你当年拜师于老夫之时,老夫还让你做了什么吗?”吕公看着李奕奇,面带笑意,苍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深远的目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老师......您当初让我写了‘儒’字的前三笔。”李奕奇微微思忖片刻,恭声回应道。即便老师不肯帮他,但是他依旧极为尊重对方。
“不错,我儒家讲究心存浩然之气,不管投军还是做官,都要俯仰天地,无愧于心。还有,你要记住,那三笔,很重要......”
吕公看向李奕奇的目光中饱含深意,说着,他将那本《十二策论》递到李奕奇的手中,缓缓起身,负手着双手走进了茅草屋中。
“老师......”李奕奇喃喃低语,手中握着那本还带着吕公掌心余温的《十二策论》,眼神有些迷茫。
“这是送给我的吗,老师他......看出来了?”李奕奇目光微动,心中却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躬身对着那间小茅屋连拜三拜。
“师弟,你在这。”
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李奕奇转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走来。
“师兄。”李奕奇对来人躬身行礼,态度恭谨。
来者是一个身着黑色儒袍的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左右,气质文雅温润,目如星辰,平淡如水的笑容中却流露出一股学问很深的味道。
“师弟,你身体如何?”青年微微颔首,笑道。
“身体无恙,有劳师兄挂念了。”李奕奇笑道。
这位青年名为陈文远,同李奕奇一样,皆是吕公的弟子,但是区别在于,李奕奇是普通弟子,而陈文远则是吕公的嫡传弟子,也就是将来传承吕公衣钵的人。
大夏朝些学问精深的大儒们一旦开坛讲学,下方听课之人皆可称之为学生,但是嫡传弟子则不一样,不出意外的那些大儒们一生都只收一人。
吕公如今已年过七十,行将就木,对于嫡传弟子的挑选更是极为苛刻,凡能够被选中的,悟性、品行、资质,无一不是上佳之辈。
李奕奇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陈文远便是这样一个人,三年前的那场科举殿试,他一举夺魁天下三甲,仅次于同辈中的一人,位列榜眼之位。
对于这位师兄,李奕奇还是心生敬意的。
“师兄今日有空回学宫,可是来找老师?”李奕奇不由问道。他知道陈文远当年夺得榜眼之后,便入职翰林院,现在应该还只是一个学士。
“不,我来找你。”
陈文远摇摇头,淡然道:“和我来吧,院长也在等你。”
“院长?”
听到陈文远的话,李奕奇微微愣了愣,但依旧还是跟在了对方身后,离开了这片梅花林。
李奕奇跟在陈文远身后,绕过学宫狭长的游廊,径直来到天府学宫院长的书房。
“师弟,你一人进去吧,我回去见见老师。”陈文远微笑道。
“师兄请便。”
李奕奇恭声道,随后独自一人走向书房,可是突然,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却传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只有两个字,却是字字千钧:
“小心。”
话音入耳,李奕奇身子一僵,刚刚迈出去的一步又缩了回来。
他猛然回头回头看向陈文远,却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李奕奇目光闪烁一下。
小心!
什么意思?
小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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