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前边的那个壮汉很是引人注目,但事情紧急,姜泫也没去多注意他,而是下了马径直走到壮汉一旁的荆纬身后,史阿也紧随其后。姜泫穿过人群上前,一把拉住荆纬的胳膊,面现担忧,问道:“如何?”
“姜君!姜君!你可算来啦!”一看到姜泫,原本还杀气腾腾对着亭舍的荆纬立刻就放下了心理防线,人一下子就变得脆弱了,简直涕泪纵横。
姜泫扫了一眼周围,见荆蓁也在,却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荆蓁见到姜泫,也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心中一辈一急又一喜,便一下子扑倒在了姜泫的怀里,埋头痛哭。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密接触,让姜泫心中一阵荡漾。但这个时间,这种危机的情况下,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一直没见到荆老,姜泫收回了心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捧起荆蓁的脸,看着荆蓁那憔悴苍白的面容,又问了一遍:“到底如何?荆老在何处?”
荆蓁如何还能说出话来,倒是荆纬一抹眼泪,指着前面的亭舍,埋怨自己道:“唉!是我无能,爹在亭舍,被贼人劫持了!”
“贼子劫持了荆老?”史阿一听说荆老被人劫持了,急忙问道:“小元又在何处?”
荆蓁抬起头,哽咽地说道:“小元……小元尚且无事……”说完,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虽然小元安然无恙,但史阿一听荆老被人劫持在了亭舍,也是急火焚心,但一想到就这么直接冲进去恐怕投鼠忌器,反而害了荆老,便也把希望寄托在了姜泫身上。这又见荆蓁突然晕倒,进退失据间,更是只得让姜泫拿主意了。
姜泫见荆蓁突然晕倒,幸亏一直抱在怀里,这才没跌倒在地上。荆纬也吓了一跳,更加不知所措。姜泫见荆蓁如此,心痛不已,试了试她的鼻息,呼吸虽然细弱但也均匀,便说道:“蓁儿无碍,恐是惊忧过度,一直哭泣,这才晕了过去,好生休息一下便好。”说着,将荆蓁交给里中的一名妇人,让她先带荆蓁到安全处好好休息,并郑重嘱咐她好生照料,那妇人搀扶过荆蓁,唯唯应诺,之后将荆蓁往自己家里搀去。
姜泫心里也跟荆家兄妹一样,十分地焦急,荆老对自己非常好,再者就算只是因为荆纬和荆蓁,姜泫也必须得保荆老的平安。
关键时刻,若是走错一步,里面的人质就有可能都性命不保。缓了口气,使自己镇静下来,又向荆纬问道:“易之,还未到自责之时,前后经过到底如何,你且说清楚,好让我能拿出计策。”
荆纬本就不善言辞,父亲陷入敌手,可谓是平生第一次逢此大乱,惊怒交加,危急之刻又心乱如麻,东一句西一嘴,比比划划的,如何能说得清楚。
还是一直站在荆纬身旁的那个壮汉开了口,声音憨直雄壮,只听他说道:“今夜刚到二更时分,我与小纬正要休息,那时我正出亭舍寻地方解手,突然见南门处有一贼人翻墙进院。我出声喝喊,却不想四处闾门又翻进来许多贼人,或有三十人,我与小纬带里民抵挡,手刃了二十余人,却不想余下贼人开始放火,又趁乱潜入亭舍,劫持了荆伯父。若不是我二人及时赶回,恐怕蓁儿也被劫了去。余下六名贼人都在亭舍之中,被劫持的还有于明夫妇和尤婆。如此这般僵持对峙,已有三四个时辰了。”
姜泫转向这个壮汉,又打量了一番,这近距离一瞧,看得清楚了。这人浓眉倒竖、虎目圆睁,乱蓬蓬一把卷曲的络腮胡子,身长约有九尺五寸,肩宽三尺,腰阔十围,溅满血迹的衣服因为之前的厮杀被撕扯破了,几乎就是赤膊,露出虬结的肌肉,后臂三尺余粗,跟自己的腰差不多,前臂也比自己的大腿粗。手中两柄手戟,说是手戟,只是形制是手戟罢了,却比史阿的手戟大了足足好几圈。每柄只戟头便有四尺长,通体铁铸,颇为厚重,还有二尺多长的木柄,两柄手戟加在一起,怕不有八十斤。时人皆称双戟为坐铁室,形容攻守严密,难以击破,无论是刀剑还是枪戟,双持兵刃,必然武艺和力气都是非凡,更何况如此沉重的双戟。姜泫生长在凉州,凉州多雄壮好勇之人,却没见过如此高大的身材,也没见过如此沉重的兵器。
姜泫问道:“还问足下如何称呼?”
这壮汉将手中的双戟朝下,叉手行礼,说道:“在下己吾典韦,二位可是小纬口中姜君与史子泰?”因为韦纬同音,所以典韦习惯称呼荆纬为小纬,荆纬也称他为大韦。
姜泫行了个揖礼,正色回答道:“正是汉阳姜伯霈。”
己吾,姜泫没听说过,不是郡名,不过感觉这个典韦的口音跟荆纬的口音还是有点细微差异的,应该也是同为陈留郡的一个县。本来姜泫对典韦的身份还有些疑虑,猜测典韦与这伙匪徒有什么关联。但想来荆纬任侠行义,喜欢结交少年豪侠,认识个同郡的壮士并邀来家中一聚也很正常,而且典韦这个名字姜泫也依稀记得荆纬曾经提过,还有些印象,所以也就打消了对典韦的疑心。
荆老还在贼人手中,火也还没灭,姜泫也不去跟典韦再客套了,直接问道:“典君,县里已经委任了新的亭长,此等危难关头,却不知亭长在何处?”
王乔死后,韦驹很快就给枣阳亭委派了新的亭长,虽然是临时的,没经过郡里批准许可的,但也只是流程时间的问题罢了。
典韦指了指一边,说道:“在那。”
姜泫和史阿顺着典韦指的方向看去,见那一处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具尸体,看其衣着,有里中的乡民,有亭卒,也有穿着夜行衣的匪徒。其中一个赤帻黑衣,想来就是新任的亭长,竟然以身殉职了。
姜泫又问道:“求盗呢?也殉职了?”
“新任的求盗便是本亭的陈余,受了重伤,被抬回家了。”
陈余这个人姜泫很熟悉,印象很深,原本就是个铁匠,在剿杀王乔之时表现很英勇,被新任亭长委任为求盗也是理所应当,却不想上任没几天就落了个重伤,以这时的医疗条件,再考虑他的家境,想来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亭长被杀,求盗重伤,那本乡的蔷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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